“爹爹!”赵瑜笑着,跑了过来。“谁见着野人了?”
“姿式?”
赵家曾经请过几位先生,但都辞馆而去,均说本身才疏学浅,实在没法胜任,还望另请高超。但是高超岂是轻易请的?所谓上品无豪门,下品无士族,赵氏一脉家道不振,早归寒微,当今公认的有才之士都属高门大师,即便不是出身高门大师亦早被人家支出囊中。再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偶尔有个把漏着,又岂肯俯就末流西宾?无可何如,只能听任自流了。
覃府的小牛倌木子昨夜跑了,全部龙山梢都在传着,赵贵返来学说给老店主听,老店主有点不觉得然。赵贵又说木子实在不是人,这才让老爷有点惊奇。
“不是人?!”赵无求还是感觉他的管家未免小题大做,大抵好久没机遇邀功了,像个事儿就想夸大一番。“不就裤子裆里那点事吗?自古少年多荒唐……”
“另有他的姿式……”
“老爷,小的不是这个意义……”赵贵何尝不晓得两个儿子都是老爷的芥蒂,大的天生不争气也就算了,小的能争气却也前程暗淡,因而口气更加谨慎了点。
“哪敢哪,老爷!”赵贵先扶赵无求躺舒坦,拉过一把竹椅,挨着他的头侧坐下。“按您的叮咛,我就在他家的田头身上用了点小工夫。刚才他悄悄奉告我,那小子浑身的汗毛又浓又密,覃家老太太给他疗伤亲眼看到了……”
“那铁链分量但是不轻……”
“老夫还不是怕你见着风就是雨……”赵无求不甘于人前逞强,特别不能再下人面前。赵贵的口气俄然变得畏缩起来,他能不懂?故而借个由头刺一句。
“三钧?官称?”
“自小就没管束呗……”
“就不能是人相?”赵无求更是不觉得然,笑道:
“人家没提湖怪,只说像野人……”
“对!走路老是佝偻,从不直腰……”
“不管官称还是私称,身负三钧,翻墙走壁……”
“野人?!”赵无求俄然想起了有关震泽的一些传说,不由笑道:“莫非还湖怪?”
“哼!”赵无求不无嗔道,但还是粉饰不住脸上的爱好之情。“看你这孩子!端庄籍不读,反是志怪小说倒背如流,来岁大比,你如何给我一个交代?”
“但是覃家的人都想他是野人……”
思来想去,唯有破格一途,但是不管如何说,即使甘罗再世,不也需求一名当过丞相的祖父甘茂吗?因而赵无求想另辟门路,再搏一把,或许赵氏一脉再度花开,重拾光辉的但愿,就会在这孩子身上兑现,而他不得不先做捐躯。
“毛多?毛多算甚么?你看只要像个男人哪个毛少?”
“谁叫你们在我的窗外说野人的?”赵瑜不怕,反而振振有词地对着父亲。
“野人?!你敢逗我?”
“恰是!”
再说当世选官因循前朝九品中正之制,普通郡县设小中正,州邑设大中正,这等官员,专门卖力评定荐举人才,都有本乡本土德高望重之官出任。但是所谓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姓寒族无过进之路,那屈指可数的名额,那些华族后辈都要争个头破血流,想都别想人家会把目光扫到这些寒微败落之地。
“只是旁若无人,实在不成理喻……”
“小的一向不忘老爷的教诲……”赵贵不想再辩,老爷就是老爷,就算骑在你的头上拉屎也只能自个儿扒拉。“覃家的田头老董还说,那货底子不知廉耻,一点不懂人伦,那话儿胀得跟小孩的手臂一样粗,还是在人前没事一样……”
“或许是好玩呗,一个恶劣少年……”
“关头是他逃窜的时候带走了一根铁链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