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蜜斯，馨儿，都上船吧！小的已经关照过老迈了，今晚必须分开这里……”
“吴大叔……”芷子都有点悔怨了，民气都是肉长的，当初真不该对人那么颐指气使。吴妈又给无缘无端地搭上了性命，真不知已欠了他们佳耦多少。
说不定他还会亲身来，但愿他能亲身来。只是他会亲身来吗？
母亲已在铺舱安息，上舱都带舷窗，虽没船面上风凉，但比家里也要阴爽多了。
“吴大叔……”芷子发明吴福眼里噙着泪花，眼眶也不由湿了。
“蜜斯，小的归去，就说直接雇长脚送你们去县里了，不想奉告人说坐船……”吴福也不看芷子，只是自言自语似地不断说着。“坐船是消停，可鱼老板也说了，水上凶恶，丢小我也不好找，再说风啊雨啊啥的不比岸上好对于……”
“蜜斯，老夫人请您！”正在无穷遐想当中，却叫芳儿卤莽地打断了。
“馨儿……”吴福没接芷子的茬，仍对馨儿说：“这内里还剩几两散碎银子，小的常备，一并带走吧，穷家富路，还能顶上半个月的菜金，把稳别丢了……”
“蜜斯，老夫人关照……”没想到娘也想到了，让馨儿出来传话。“让吴大叔先归去吧，天气已不早了，我们满车来就一个时候，空车不也得大半个……”
书接前段，不再反复。
“蜜斯，船上雨天尽量少打伞，鱼老板关照的……”吴福说着侧了侧身，让馨儿接他满撑的褡裢。“小的看鱼行有干咸鱼，也就买了些给夫人备着……”
“再说柴米油盐啥的，月头上我刚添过。到了月尾，新麦也就能上市了……”
再说覃家的银子本来就得之不易，母女俩一样谋生也不懂，本身想帮着多弄点，老夫人又一向不肯松口，总说够吃够用就行了，不必那么多的费事。以是这几百两银子还是靠老天爷慈悲，灾歉少点，也就好不轻易攒下一点。
“吴大叔，您又买了蓑衣？”走近了，芷子看清了他手里捧的是蓑衣斗笠。
“我懂，吴大叔，您也请回吧！”
“馨儿，你别嫌大叔烦，在家获咎人也就自家几个抬杠几句，在外获咎了人可没人会包涵你，轻则你自个儿享福，如果一不谨慎闹大了，还会扳连店主……”
同时也不免担忧，阿谁大和尚一心帮着官差，可说助纣为虐，只不知他会不会也帮着护送囚车到县城？若真那样，这边想劫囚车不还是但愿迷茫吗？
这一折腾，蒇事之际已是傍晚。
十数年靠天用饭的积储，那里经得起事。
“蜜斯保重，也请老夫人保重。”吴福像是呛了一下一顿，又说。“银子不敷使了，传个信返来，一年到头再不济，只要没灾没害，五六十两银子还能攒下来。如果有了准处所，小的送来也行。归正家里那点事，蜜斯放心……”
“大叔……”芷子更是打动，话都说不出来了。
吴福让车起步时，先甩了个响鞭。芷子没太重视，实在当时船跟着动了。直到岸边的树木在走，她才认识到。船与马车固然不是相背而行，但也有个大岔。
“吴大叔……”芷子见他郁郁不吭，只当也在难过。
船埠栈桥上，吴福正抱着很多草捆样的东西过来，芷子和馨儿赶紧迎了上去。
傍着船埠的集镇多数收市，街上已没了多少行人，偶尔有几个店伙架着铺板在门口乘凉，远处一个酒摊已有人在猜拳行令，比起白日一下子冷落了很多。
“不，老夫人想跟您筹议木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