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州流民，实在多了些。”郑衡移回了目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礼元大街的流民，鲜明入目。如她所料的那样，刚才裴定看的是礼元大街的流民。
这令裴定神采沉了下来，冷冷问道：“郑女人这话是甚么意义？”
他将茶水递给郑衡，等着她后话。——他实在没法将郑衡看作是小珠儿一样的小女人。
三代不仕，这是裴家的隐蔽，岂可拿出来议论？
裴定现在的表情，正如郑衡先前发怒一样。
郑衡看了看裴定，说道：“恐怕还不止这些启事吧？各大世家呢？”
裴定已在此中。他靠窗而坐，脸容仍然病弱，目光正看向窗外，似有所思。
裴家甚么都不缺，郑衡所能拿脱手，只要……这天下局势了！
裴定神采微郝，——裴家也是世家之一。
这话问得太高耸太无礼，仿佛扒开了别人的衣服，想看看有几筋几骨。
局势已成，可惜裴家仿佛还没有完整反应过来。隐于世外，如何能得局势精义呢？以己身入污水乱世，激浊扬清，方是正路。
郑衡放下了茶杯，然后问了一句：“其他九大道，也是如此？”
没有人情愿被扒衣服。
郑衡笑而作应，落落风雅地在他劈面坐了下来。然后看向了窗外，像刚才裴定那样，目光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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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设流民，说到底要供其吃穿庇其安所，这么多流民，在朝廷没有分外支撑的环境下。闻州府衙也没有体例。
这位前辈不凡的处地点于：他并不臣服于预感，而是定下了顺势而为的端方，这是在提示，或许说是等候，但愿裴家后辈能够窜改天下局势。
闻州流民环境若此，表示河东世家并没有伸出援手，说不定还从中做了甚么。
“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这向来是士人的弃取。想必，裴家前辈有大能之人，早在三代前便已发觉到天下将乱吧？这等先见，我非常佩服。”郑衡如许说道。
她此话一出，裴定便僵住了，心头一阵骇然。她……她如何会晓得？
不由得，她有一种她和裴定不异的荒诞感。唔，错觉，必定是错觉！
郑衡一阵沉默，仿佛在盯着茶水入迷。
若裴家还没有觉醒，倒是孤负那位前辈的才德和期许了。
随即，裴定便淡然道：“的确如此。凡是有权势的家属，现在都在暗中括田屯人。安设流民能够，但这些流民必须成为他们的主子。朝廷如何会答应？还强力制止。”
因而，郑衡说道：“学兄，冲犯了。我此问，只是为了报学兄先前送丫环之谊，并无他意，请学兄包涵。”
哀家最喜好和聪明人打交道了！
这不难了解，累世大族比府衙更晓得审时度势。这会儿，各大世家应当在暗中积储力量。旁观着局势吧。
见到裴定这么敏捷就安静下来，郑衡还是略微惊奇。看来，裴定的涵养和聪明，比她所想的还好。
郑衡回过神来，想了想。一样当真问道：“裴家三代不仕，有何谋算？”
是啊，有甚么干系呢？只是郑衡恩仇清楚，她承了裴家这一份情意，便想报裴家些甚么。
她的声音垂垂低了下去，几不成闻：“不管裴家有甚么图谋，三代不仕的积储已够了。再隐而不出，便落空最好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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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更迭，世家不灭，这话是有事理的。世家明哲保身的做法，郑衡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