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跌跌撞撞地站起家,眼神血意森森,就像个逃亡徒:“不是说要宰了我吗?要么上,要么滚,不然谁再往前一步,本官就砍了谁!”
再往里走,往外挤的人公然少了。
覃照林叹了一声:“这恰是老子……我目下最担忧的,苏知事进那朱雀巷里头找人去了,已近两个时候,还没出来。”
但是话音刚落,苏晋掺着许元喆的手一松,电光火石间从靴里拔出一把匕首,扎入牙白衫子的左腿。
人潮仿佛池沼泥潭,陷出来便没了方向。
苏晋割下一截袖摆,将刀柄缠在手腕上,对愣然盯着本身的覃照林道:“你认得人么,你就去捞人?”然后她握紧刀柄,头也不回地朝乱如潮的人群走去,抛下一句:“你留下,我去。”
也不知这牙白衫子死了没有。
火线的人背着他们围成一个半圆,隔着人隙,模糊能见靠墙半卧不知存亡的许元喆。
覃照林身后的茶坊回声而开,礼部的江主事上前来跟覃照林行了个大礼,道:“本日多亏覃批示使庇护,大恩大德,深铭不忘。”
左谦单膝跪地,高呼道:“拜见十三殿下!”
竟是金吾卫的打扮。
覃照林看他这副模样,的确匪夷所思:“如何,莫非这苏知事另有甚么来头不成?”
覃照林咬牙切齿:“老子他娘的捞人去!”言罢,大步流星地往人堆里扎去。
面前闪现一双黑头皂靴,头顶一声音嗤笑道:“我道是谁,原不过一从八品小吏。天皇老子都不管的闲事你要来管,也不怕将小命交代了?”
正当时,长街绝顶忽闻金角齐鸣,马蹄震天,一众将士官员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数千兵卫,皆是头戴凤翅盔,身穿锁子甲。
江主事又道:“敢问批示使,早时但是京师衙门的苏知事来过了?”
校尉眨了眨眼:“啥?”
至申不时分,东西二城的兵马司终究在朱雀巷堆积。
“这还用问?那群暴脾气的王八羔子铁定在哪儿跟人干起来了!”覃照林骂道。
她闻声皮开肉绽的声音,温热的血迸溅到她的脸上身上。
果不其然,那校尉连连点头道:“对,对,恰是这个名儿!”
覃照林称是。
江主事惊了一跳:“还没出来?”又背动手来回走了几步,喃喃道:“坏了坏了。”
正中午分,艳阳当空,暮春的天并不算得酷热,苏晋却突然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茶坊外头重兵扼守,想也不消想,几个朝廷大员就躲在里头。
顿时之人紫衣翻飞,一双眼如星月,敞亮至极。至世人跟前,他勒马收鞭,骏马前蹄高抬,扬起一地灰尘。
苏晋也不跟他废话,抬手握住他腰间刀柄,一把抽出。
苏晋略一思考,又问:“你手头上使唤得动的另有多少人?”
面前人穿一身牙白衫子,听到这一问,目色中一丝惶恐一闪而过,咬牙道:“给我宰了他!”
苏晋一阵吃疼,双膝一软,向前扑跪在地,不防后背又是两棍扫来,剧痛几近令她的五脏六腑移了位,喉间一股腥甜翻涌而上,竟呛出一大口血来。
“抽刀子杀?”覃照林生得五大三粗,一抬胳膊就掀起一阵风,将刚爬起来的校尉又扇到地上去,“你脑筋进水了?且不说你能不能分清这里头谁是肇事的谁是平常百姓,就是分得清,这些肇事的即使王八蛋,你敢随便杀?他们但是有身份的举人仕子,没皇命下来,杀一个,赔上你十个猪脑筋都不敷!”
“你的人手已然不敷,还妄图着能以一治百,化腐朽为奇异么?”苏晋负手而立,看人覃照林的眼,斥道:“倘若没法弃取,只会顾此失彼,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