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羡眸色一伤，喉结高低动了动，哑声问道：“为甚么？”
朱南羡点点头。
朱南羡又转回脸盯着天幕，懒得再理他。
此人不是旁人，恰是前一阵儿因进言“南北之差约莫曲解”，被他爹打折了腿的户部侍郎沈奚。
在景元帝残暴的苛政下，被矫枉过正的朝纲无不彰显着一种岌岌可危的君臣失衡。
柳朝明道：“殿下恕罪，微臣并非此意。但苏晋冲犯太子殿下, 微臣自发难辞其咎, 殿下若要惩罚，便连微臣一并惩罚了罢。”
朱悯达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沈青樾！”却不知当说他甚么才好。
事到现在，倒是说甚么都仿佛都不该该了。说谢吗？谢字太轻，今后都不要说了。说些别的？可心中负债累累，实难再开口。
这是苏晋第一回见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画，眼角一颗泪痣笑起来平增三分风骚飒然，只可惜，抢着麻绳往脖子上套的模样实在太煞风景，乃至于她常常回想都清楚如昨。
两人没走两步，朱悯达又叫了一声：“柳大人。”
这是苏晋第一回见到沈青樾，君子翩翩，眉眼如画，眼角一颗泪痣笑起来平增三分风骚飒然，只可惜，抢着麻绳往脖子上套的模样实在太煞风景，乃至于她常常回想都清楚如昨。
羽林卫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麻绳。
朱悯达不悦道：“如何，现在本宫想杀小我，还要跟都察院叨教一声？”
朱悯达身上毕竟留着朱景元的血，他认定的事，旁人越是劝止，越是要不吝统统去做。
是他打动了，几乎顾失大局。
朱南羡转头看他一眼，仿佛不想多说，只问：“你来干甚么？”
朱悯达不悦道：“如何，现在本宫想杀小我, 还要跟都察院叨教一声？”
恰是这时, 殿阁另一端传来怯怯一声：“大皇兄。”
朱悯达目色阴鸷，嘲笑一声问道：“若本宫要他死呢？”
朱悯达身上毕竟留着朱景元的血, 他认定的事，旁人越是劝止，越是要不吝统统去做。
沈奚一本端庄地盯着他，说道：“这事儿就奉告我们，在这深宫当中，养猫不如养鸟，养鸟不如斗蛐蛐儿，古今百代君王，数万皇子，爱斗蛐蛐儿的多了去，因玩物丧志杀猫诛鸟有之，可你听过灭蛐蛐儿的吗？”然后他嘻嘻一笑，抬高声音道：“殿下，微臣新得了一只蛐蛐儿，起名‘虎将军’，一对长须威风得紧，看你如此郁结难明，不如微臣将它进献给你吧？”
看似安静的皇座之下权势林立，身在旋涡当中，哪怕位极人臣，也是浮萍之身。
被折腾过一番的宫前苑终究温馨下来，朱悯达看了一眼朱南羡，见他仍怔怔地盯着苏晋分开的方向，内心头一股肝火又涌上来，甩袖走了。
沈奚嘻嘻一笑，这才施施然拜下。
朱悯达看了眼被俘在地仍然搏命挣扎的朱南羡，又看了眼跪在一旁断交请命的柳朝明。他不明白，不过是一名从八品知事, 即使胸怀斑斓之才，在巍巍皇权之下，也只是一只蝼蚁，而他贵为太子，想杀一只蝼蚁, 就这么难？
朱悯达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沈青樾！”却不知当说他甚么才好。
朱悯达的唇边含着一枚含笑，仿佛方才的森森肝火不过是一个打趣：“柳大人常日公事缠身，与东宫来往的少了，连上个月小儿周岁，也是只见贺礼不见其人。下个月末是太子妃的寿辰，还望柳大人必然要来。”
沈奚抬头伸出脖子：“对，就姑息这团麻绳，从速过来把本官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