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燕二女人一字一句地把话递进她母亲的耳里，“我与武二哥，不过是因着两家交好的干系，逢年过节相互走动间偶有会面，简朴打过几次号召，如此罢了。在前儿去看望他之前，他于我来讲不过是父亲老友家诸多后代中的一个，连干系略近的朋友都算不上，而在此以后，我，非他不嫁。颠末就是这么简朴，娘莫要多心。”说着向着燕大太太行了一礼，“请娘操心安排此事，不必再劝，女儿主张已定，不会变动。”
“你你你――我――”老太太被儿子这连续串的反问噎得想哕他一脸，又是捶胸又是顿足，“可他和惊春都生在官家圈子里，一辈子离开不去，他做不了官，惊春在这圈子里就要矮人一等，见谁都要施礼，走哪儿都要让路，妻凭夫贵啊！你就不心疼你闺女？！”
老太太一口气没喘顺，也几乎厥畴昔――“让恪儿一回府就来见我！多晚我都等着他来！”
“你――”老太太捶胸，“这世上大好男儿多了去，如何就偏要选个肢体不全的人！”
燕大太太又气又慌又痛心，捂着胸口原地急喘了半晌，便提声叫人出去服侍她梳洗，一迭声地催促：“让人备车――去――去普济庵――快！”
燕二女人抬起眼睛看着她的母亲：“娘，他虽少了一条胳膊，却比多少四肢健全的人还要强，身残不要紧，只要心不残就行，我图的不是他的体貌仪表，而是他的风致心性。”
“武家小二的胳膊乃为百姓保家卫国所失，哪一个敢笑他？”燕子恪掀了衣摆坐到下首，好整以暇地歪着身子看着他老娘，“连圣上每年立冬之时都要率文武百官至城外凭吊为国捐躯的义勇之士、恩赏老兵伤兵及孤寡家眷――笑话这些人莫不就是在笑话圣上？”
“风致心性？！惊春，你这是看书看傻了！”燕大太太总算有了些力量，站起家几步到了女儿面前，声色俱厉，“你知不晓得身材出缺点的人入不得仕做不得官？！他这一辈子已经完了！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布衣！难不成你要做个布衣妻？！届时你的老友们个个儿成了官夫人，你呢？！你还如何同她们来往？从而后一个朋友也不要了？将来我们家请个宴要你们拖家带口地返来，合座都是高官权贵公子夫人，就你们伉俪两个平头百姓，你要别人如何看你们？！
燕大太太几乎晕畴昔。
“缺了右臂另有左臂，”燕子恪一点不焦急，慢条斯理地说道，“三岁拿笔拿刀，至今也不过才练了十来年，左手重头练起，必不会再花如许长的时候，根柢已有了，心智也早成熟，练到右手的程度并不是甚么难事，况人这一身的本领并非都在右手上，该有的都另有，不过就是右手换左手的辨别罢了。至于前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非只要仕进才气出人头地，爹未做过官，成了斑斓书院的先生，还是受人恭敬，逢年过节当年教过的门生还会上门来看望，娘感觉跟着爹过委曲么？辛苦么？被人笑话了么？嫁奁全倒贴出去了么？”
说罢抬步持续往前头去了。
“啪啷”一声，燕大太太将手中的茶盅掼在炕桌上，这两个字的确就如好天轰隆般轰在她的头顶，“你说甚么？！武琰？武琰？！惊春！你――你如何回事？！这是疯了不成？！你如何会想要――他――我的天！”
燕大太太点头又点头，拿着帕子擦泪：“话虽如此，可我只要一想到那孩子缺根胳膊，这颗心就替惊春揪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