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鼓捣啥了?”燕七接过来,只觉荷包里沉甸甸的,翻开一看,内里是只巴掌心大的小铜镜,“这么小,盛不下我脸。”
是燕五女人,冷着脸,瞪着燕七的目光里尽是嫌弃,没等燕七有所反应,她中间那人却笑着回了一句:“目中无人!”
私相授受是背着人公开行事,但是此时周遭却稀有十位来宾,燕五女人用到这个词不是眼里头没有别人又是甚么?
“这话从别人丁中说出来才好吧?!”此人摇着头,手里变戏法似的俄然多出个荷包来,“喏,送你的。”
“……啊。”燕七瞥见中间几位熟悉的太太都转过脸来冲她笑,眼里写着“我们啥都晓得可我们就是不说”的深意。
说罢这几句,燕二女人脸上仍带着浅笑,却又从齿缝里挤出几句低不成闻的话和燕五女人道:“你是痛快日子过得不耐烦了,还是嫌母亲在这个家里过得太顺利?”
“没错,”此人也点头,“现在被我揣摩出来了,这是我亲手做胜利的第一面,斑纹简朴了点,转头做更好的送你。”
听不听得懂,归恰是挺热烈,一折戏唱完,就有崔府下人拿着大笸箩往戏台子上天女散花似的洒铜板,然后一群人围观那些伶人们扎着头在台上抢着捡钱而哈哈大笑。
再往中间挪,隔着十几个坐位,崔晞懒洋洋地支在茶几上,白玉似的一张脸上带着几分大病初愈的倦容,燕七想起他给她的信,仿佛是因为寒冬腊月的掉进了自家湖里,得了场伤寒,几乎连小命都丢了,可惜年前年后的燕家人都忙,没人来崔府做客,听闻崔晞病了也只派了个有头脸的家下畴昔问了问,送了些滋补的药,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不值劳师动众地上门慰劳,燕七没人带着,天然也不成能单独来看望他,拜年的时候倒是来了一回,可惜当时人太多,大师坐了一会儿就分开了,更没有机遇晤着还在卧病的他。
燕七崔四的绯闻和燕五的娇纵大部分来宾都传闻过并且也早风俗了,没人会真把这些童言童语当个奇怪拿去说,面前还是忙着自家的寒暄应酬才是首要之事,一众来宾闹哄哄地给崔老太爷祝了寿,而后纷繁就坐,吃菜喝酒沸反盈天,足足闹腾了近一个时候才渐入序幕。
视野再挪,燕七就瞅见了劈面男客丛中燕九少爷揣着袖子坐在燕老太爷身边,一脸老成地垂着眼皮,记得这货喜好程家班里唱青衣的阿谁甚么程玉楼来着,今儿程玉楼仿佛没来,这货必然挺绝望的。小小年纪就追星,追的还是个偶巴。
对此另一当事人崔家小四爷崔晞压根儿就没甚么所谓,“归正我又不喜好女人。”他说。
燕五女人仿佛闻声身边响起好几声嗤笑,不由狐疑世人遐想到前两天她那马拉肚蹿稀的丢人事件上,脸上顿时更下不来,恼羞成怒地尖声叫道:“崔晞!你怎就没病死掉!你——”
男女宾仍分摆布环座,正中坐老寿星及高位者,先点了几出戏暖场,有《祥芝迎寿》、《紫姑占福》、《玉堂春》、《胭脂雪》和《荷珠配》,很快便咿咿呀呀地唱起来,男人们吃酒,女人们喝茶,几上有果子糕点,方才在宴上没吃饱的恰好能够趁此机遇弥补肚子,燕七吃了块甘露酥,吃了块海棠酥,又吃了鸡骨香糕和麻仁栗子糕,喝了四五盅香喷喷热滚滚的瓜片茶,这才感觉饱了,拿帕子擦了擦嘴,支着下巴听起戏来。
“咦?透光镜啊?”燕七倒真惊奇了。
崔晞也瞅见了燕七,隔山隔海地冲着她笑,女眷这边席上不乏特别重视着他的人,见状便顺着目光转头找,却只找见一名痴肥的太太正往嘴里送一枚玫瑰九层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