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南子撇嘴一笑排闼而入,阴暗的屋里徒有四壁空无一人。他正要往里间移步,门别传来庄周的高叫:“小弟,他上个月到魏国大梁仕出来了。”
庄周呆望着田媚儿掉头进了屋,半晌才回过神来。
“庄子那么本事,为何不挥挥笔杆子灭了秦国雄师?”雁南子抽出宝剑看看,反唇相讥。
“放心,娘子。我和惠施是至好,他若在魏国做了大官,定会招募我去大梁的。”说着庄周抱住她要去亲,被田媚儿闪过。
庄周连衣服也没换,肩上搭个空粮袋带着一身风尘正向二十里开外的老丈人家走着,身后的一阵马蹄声让他回过甚来。
她姓田,乳名媚儿,是庄周的第三房老婆。结发原配因得了疟疾暮年过世;第二个填房因为不守孝道而被休。“肌肤若冰雪,绰约似神仙”的田媚儿之以是续弦庄周,并非出于对他文才的敬慕,而是迫于父母之命媒人之言。
蝗虫般的弩箭嗖嗖从庄周头顶飞过,在擂得震天响的战鼓中,秦军如潮流般涌来,魏军马上丢盔卸甲四散崩溃。庄周昂首见秦将骑马挥剑冲来,仓猝趴在地上装死,秦将策马从他身上跨过,紧随而来的兵士不竭踏过他的躯体,把他踩得口吐鲜血两眼发黑……
庄周把双手一背,“此言又差矣,是你要我带你来他的家宅,何时说过要面见别人了?快快给钱,我有急用!”
庄周趁着夜幕从死人堆里膝行肘步地逃离了疆场,能捡回一条命实属万幸。“快给我弄点吃的,饿死了。”说着他进了堂屋,劈面而来的肉香味让他不由用力嗅嗅,“哪来的烧鸡味?”
庄周惊骇站起,不自发地张大了嘴,左观右望进退维谷。
“呸,我丢不起这个脸!”田媚儿一甩香帕,瞪圆的眼里不见一点的泪光,“百无一用是墨客,当初嫁给你真是瞎了眼!”
庄周头扭头望望并排而行的少年,“岂止是熟谙,能够说我俩同类相从同声呼应。”
一匹白马来到了跟前,顿时的少年勒住马后冲庄周一抱拳:“叨教这位大哥,你晓得惠施住哪不?”
“当然。”庄周只当他是大族的公子哥,看看天气将黑,又回身赶路,“你找他何干?”
雁南子忙从屋里退出来,“那你还带我来这里?”他目光如炬地瞪着庄周。
庄周高低打量少年,只见他一身红色绸袍,细细的腰间束着金色带穗丝带,紫色衣领和手袖绣着银色麒麟。再细看脸孔:端倪清秀下颚不带半点须髯,两道柳叶眉下一双细而不眯大而有神的眼睛,乌黑头发卷起的发髻用白丝带缠起,发间插个麒麟首的银簪。落日的余晖把他姣美的白净面盘映照得粉嫩敬爱。
田媚儿双目低垂娇声哭泣,“还不是因为,因为被贼给偷了,要不妾怎能典了身子……”
顿时的雁南子笑笑,“那得我见了他以后再说。”
“哪三种人?”庄周歪头望着。
“你的嘴好臭。”
弓弩手们立即射出弩箭,吓得庄周仓猝捧首蹲下大呼:“别杀我,我是过路的!”
“错矣,有道而又不得志者方为得志,我等只是因生不逢时而一时贫困罢了!”
宋人爱习武,武师出身的吴隐前年护送外埠一名商贾过九鼎灵山时碰到一伙儿拦路的绿林悍贼,吴隐靠着一口腰刀发挥技艺劈死两人砍伤了头子,不但获得了商贾的重金感激,还遭到了官府的重赏,由此名声大噪一夜暴富。见庄周开了大门出来,他微微一愣。“你如何返来了?”
“三天没擦牙了。”庄周哈气闻了下后在凳子坐下,脱去脚上的破鞋,“能活着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