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云山客房当中,池云正在静坐调息,他身子本来健壮,固然削瘦,倒是瘦而利落,但苦受这段日子的折磨,已颇现蕉萃之色。唐俪辞和西方桃在竹亭中谈过,徐行来到池云房中,固然给池云用过血清,但一次应当不敷,要想确保万无一失,起码要用过三次。
看来蛊蛛之毒的确尚未完整断根,唐俪辞红唇微动,暴露乌黑的牙齿浅浅咬住下唇,缓缓呵出一口气。身后有人也自走近,踏到门口,瞥见唐俪辞的背影,“唐……唐兄,传闻池云已经复苏?”这将“唐公子”改口为“唐兄”的人,自是余负人。
“降云魄虹,武梅悍魂,惟我独尊!”突然这数百人齐声大喝,顿时水气驰驱,地盘动动,剑会弟子相顾骇然,只觉胸口窒闷,天旋地转,一颗心被压得涓滴喘不过气来,斗志全消。奔上山来的黑马当中,有一人领首在前,待怒马奔到大门口,一挫腕翻身上马,衣袍荡然,神情自如,“这就是堂堂中原剑会,看起来不过尔尔。”
山路灰尘飞扬,固然好云山雾气浓厚,竟也遮挡不住这满天的黄泥沙石,有些树木轰然倒下,枝叶摇摆,想必是树冠富强反对了来人来路,被挥刀砍断。唐俪辞带着数十名剑会弟子翻开大门,只见清一色红衣人,头扎冠带,一身紧装,纵马而来。那奔腾的马匹都是黑马,黑马雪蹄,煞是神俊威武,上百匹骏马齐奔之声,真是震天动地,仿佛崩云,气势骇人。
“还真是说得剥皮……揭骨……”唐俪辞“霍”的一声挥袖回身,背影丽然,“我就算是真的底子只拿他当条狗,那又如何样?”他阴沉森的问,“莫非我不能么?”
“邵先生已前去少林寺,成大侠方才出门去了,现在剑会当中只要你我二人,弟子六十六人,如果火云寨是为打击而来,我等如何抵挡得住梅花山火云寨的人马?”余负人神采变幻,伏地听声,只觉大地模糊震惊,来人是骑马沿着山路而来,听那震惊之声,来者不知有多少。“他们是来找池云的么?来者如此浩繁,只怕来意不善。”
梅花山,山在北方边疆之地,以岩石遍及红斑,酷似梅花之形而得名。梅花山上火云寨,寨主“天上云”池云,其座下“连宵堂”堂主“三刀夺魂”殷东川,“望日阁”阁主“萧洒麒麟”轩辕龙,“顶风堂”堂主“一剑东来”金秋府,都是响铛铛的角色,没有跟随池云之前,在绿林当中也是剪径的名家妙手,入火云寨以后更是如虎添翼,三年多来做过十来几件大买卖,此中之一便是连唐俪辞都很想到手的希世奇珍“歃血鬼晶盅”。火云寨下近两百弟兄,个个勇猛善战,这伙人夙来自守北方之地,很少来到中原,这下俄然呈现在好云山下,莫非是因为池云分开梅花山调查猩鬼九心丸一事,离家太久,导致火云寨不安,出门来寻?但就算是池云分开仗云寨太久,也不至于哄动火云寨如此多的人马……自北方倾巢而出,莫非不会过分?
“你留下,看住他。”唐俪辞道,“他在逼毒,这屋子的气味招纳五毒互残,有些伤害,不要让他受毒虫影响,行岔了气。”余负人点了点头,固然不晓得池云用了甚么体例自行逼毒,但看这类环境也知惊扰不得,一旦岔气,必然是毒气走岔,结果严峻。唐俪辞回身而去,一阵北风徐来,他灰衣贴身略飘,颇显骨骼均匀标致,余负人看了一眼,回想起本身刺他一剑,倒是恍忽了一下。
西方桃微微一怔,吃吃的笑了,“你能么?身为江湖白道客座至尊,说出这类话,岂不让搀扶你安定天下降妖除魔的豪杰豪杰们齿冷?让天下敬佩唐俪辞之民气寒绝望?”唐俪辞侧过脸来,那森然的邪气尚未褪去,唇边已是和顺浅笑,“我就算拿他当条狗,他尚未在乎,你是要替谁齿冷谁心寒,要替谁不平呢?”他施施然回身,对着西方桃娟秀的笑,“桃女人,恕鄙人有事,先行一步,请了。”言下悠但是去,行动陡峭,意态温雅平和,不见涓滴怒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