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见了题诗,神采愈发转沉,口里问:“是端王妃送来的?”
兵马不如归马逸,千家今有百家存。
翌日端王进宫,萧绎与之商讨粮饷之事。端王又提出当众烧毁内卫汇集的有关朝内官员与定藩来往函件,以安定朝廷之心,萧绎应允。
思卿道:“我来了。”
萧绎道:“将近用膳了,你别吃那冰湃葡萄,轻易伤胃。”
萧绎的笑容刹时消逝,沉默了半晌道:“我看你克日忙得不成开胶,以是就没奉告你。战事一起,云贵一乱,仙居……失落了。”
两人又议定诸多细节,端王保举押粮管,萧绎也采取。大敌当前,即便畴前萧绎对端王有诸多不满,但二人竟然达成一种难言的默契。统统的心结仿佛都跟着思卿焚尽的那幅画一起灰飞烟灭。
“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娘子多伤害?”
萧绎深觉得然。
思卿唤来云初道:“镜子昏了,拿去磨一磨。”
萧绎一昂首恰好撞上思卿质询的目光:“这么大的事情为甚么不派内卫去找?”
思卿伸脱手,萤火虫从掌上略过。无数世俗烦忧,在这如梦如幻的气象里被抛之脑后。在萧绎眼中美人展颐,是这人间最美的气象。
朝廷连失数省,火线兵火已焚燎至湘赣,烟尘滚滚,直逼江左富庶之地。奏报雪片一样的飞来,朝廷将全数精力投入湘赣一役。萧绎单独面对着图志,负手而立,整夜无眠。
思卿道:“别多疑。画师只是为了使画字相合,题了杜少陵的诗罢了。”
“东西我已经托沈大哥带给哥哥了。”思卿拔下簪子,渐渐梳笼着头发,“他一时半刻必定放不下浣画。”
“叛军连下数省,阵容之大,非我所预感。”
宁华宫寝殿的珠帘俄然被扒开,收回细碎的声响。菱蓁站在思卿身后,见思卿正在换衣梳头,菱蓁俄然手足无措起来。
萧绎笑:“我想吃,叫他们做的。”说着夹起一箸,还没放进嘴里,又听思卿翻白眼道:“肉食者鄙。”萧绎差点没夹稳。
菱蓁道:“奴婢也不晓得。方才奴婢去容妃娘娘那边禀报内廷司的事情去了。”思卿又问云初,云初刚要说话,只见萧绎背动手从内里走出去。云初便“噗”地吹灭了殿中的灯烛。
高江急峡雷霆斗,翠木苍藤日月昏。
萧绎笑道:“好没意义,本想黑暗中给你个欣喜,却健忘你练就一双夜眼。”
思卿道:“你一说,我倒是饿了。我们传膳罢。”因命菱蓁,“把桌子摆在湛云楼上。”
思卿答:“是。”她若无其事地将画轴卷起,走到火盆旁,将画丢入火盆里。纸灰一扬,墨色尽毁。萧绎见此,面上规复些许色彩,道:“前两句是警告你,后两句是讽刺我。”
菱蓁赶紧道:“奴婢这就去。”
无数的萤火虫飞进殿来,像是一颗一颗的星星。黑暗中思卿的眼睛格外得亮:“方才三哥去永巷捉这个了?”
萧绎看了笑:“你本身吃啊,不给我弄一碗?”
“可不成靠总比无所作为的好。再说了,黑道白道,那边就分得那般腐败?另有个别例,你不肯意让我兄长和陌溦晓得,能够请江家姊姊出面。她在户部云贵清吏司好几年,云台派在江湖上又是响铛铛的门派,你说呢?”
翌日帝后并宗亲文武臣工等亲送二人至城外,衡王、嘉国公离京后,思卿忙于接管沈江东在京职事,数日未曾得空见萧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