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已是玄月月朔傍晚,那位穆清少爷一向都未呈现,故而即便是有那猜忌不信的公众也在心中悄悄转了风向。
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嬷嬷需求医治,明日辰时正,府衙验血,穆清决不食言!”
可见大怒之剧!
八月二十二日事发,穆大将军发下话来,给了旬日刻日,让那冒充了十八年的穆清少爷主动投衙,为示公允公道,也如本来的白少爷现在已经正名的穆远之穆至公子普通,当着宗亲族老以及城守大人的面,在公堂之被骗众滴血认亲,而后再一同前去王都论罪。
就在此时,一道惊天银光“唰”地划破漫天雨帘,直直划向那两名毫不容情拖着扈嬷嬷前行的兵士前胸!
本来另有几成黑发的头上,此际已是银丝成片,再不见一丝乌黑。
那非但是皇室血脉,还是穆大将军独一的血脉嫡子!
黑甲将领说着,一挥手,全然不给穆清再出言的机遇,周遭黑甲军便持刃而上。
下一刻,扈嬷嬷的语声低低有力却短促焦心:“……走,走!长生快走,莫要再回云州……孩子快走――”
穆清没有管丢在地上的秋水刀,单腿支地将扈嬷嬷抱起,但三日三夜不眠不休的轻功赶路让他体力几近完整透支,这一起身,竟然不觉趔趄摇摆一下才最后站住。
过了傍晚,天气愈发的暗了。
现在刻日只剩最后一夜,人未呈现,除心虚以外,别无启事。
按理,即便千里以外也足以赶到。
扈嬷嬷的神智渐渐复苏,目光的焦距也垂垂凝集,缓缓地将目光朝上抬,待落到穆清那精美不似凡人的玉白面庞上,扈嬷嬷的眸光快速一颤!
这旬日,城中流言流言一片哗然,据闻云州大将军穆东恒大怒之际差点没把大将军都给砸了,不说旁地,就看这五十黑甲兵士的一身杀气,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如何惹得起?
夜色也渐渐降落,暗沉沉的天气中,那一头混着雨水的白发,在暴风暴雨中微微颤抖,煞是夺目。
五十黑甲军却如无知觉的雕塑普通,立在雨帘中,毫无所动。
“敌袭!”
乌云低低矮矮挡住了日头,秋风瑟瑟起,到了晚间便风声高文,四野一片沉沉。
穆清紧紧抱住扈嬷嬷,两人皆已湿透,冠玉般的面庞上已无泪水,神情刚毅望着那黑甲将领一字一顿道。
如同幼时无数次见过的普通!
穆清一霎不霎地望着劈面的扈嬷嬷,双目睁得极大,一双桃花眼中原是吵嘴清楚,但此际却血丝成片,如画面庞上,不住有水滴接连滑落。
莫说是素有云州铁面战神之称的穆大将军,便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也决计容不得如许的事情。
“嬷嬷,嬷嬷,嬷嬷……”
秋风高文,卷起枯枝败叶,灰尘霾霾,皆在空中打转。
而那枯瘦衰老的面上,还带着欣喜慈爱的笑容。
穆清的泪水落到扈嬷嬷神采,冰寒当中,多少温热。
穆大将军竟然派出五十黑甲军来看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
而后被府中大管事拦住。
五十人构成的方阵火线,一根细弱的木桩上,一个老婆子五花大绑其上,已经被捆绑视众旬日,便是一个精干男人也一定接受得住,何况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年人。
扈嬷嬷的语声虽小,又如何瞒得过那功力深厚的黑甲将领。
穆清单手抱紧神智又堕入含混的扈嬷嬷,足尖一挑,秋水刀鲜明在手,挡在身前!
隆武二十五年,玄月月朔。
“哗哗”地雨声充满六合,雨丝如柱,将六合连接成一片,空中水汽沸腾,让人视野昏黄。
黑家将领徐行上前,目无神采却气势模糊地厉声喝问:“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