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不大说话,杜鹃笑,“这花儿可真都雅。”
谢松笑,“父亲谈及胜负,心亦未在此胜负之上,是担忧莫如与家属吧?”
谢尚书连声大笑,欢乐至极,“好啊好。”
张嬷嬷让紫藤梧桐两人在屋里奉侍。
他是甚么时候才悟及君权何物,是在英国公病逝,大长公主过身以后了。谢莫如小小年纪,已有此悟性。
谢莫如道,“山茶入冬着花,花期直到初春。恰好夏季搁屋里也添一景色。”
谢松低头将棋秤上的棋子捡起分类,一粒粒扔回青瓷棋罐,“儿子论目光远不及父亲,不过,儿子想着,能者劳智者累。儿孙平淡忧愁,儿孙出众,一样忧心。为人臣者,本朝功高莫若英国公。为女子者,再权贵,本朝无过大长公主。厥后,家属如何?按我本心,倒宁肯莫如平平一世。”
待小丫环出去禀说,午餐已经得了,问何时开饭。
腊梅行一礼退下。
谢尚书笑,“走吧,跟祖父去供祖宗,然后给你尝一尝。”
谢尚书道,“说说看。”
张嬷嬷笑,“这倒轻易,我这就寻料子,三五日便能得了。”
谢太太打趣,“都大女人了,还嘴馋。”
谢莫忧笑,“祖父,今晚已供过祖宗,不如明天中午的团聚酒把福菜热一热,叫我们都尝尝,也是共沐皇恩了。”
不过,投壶也没甚么意义,谢莫如天生准头儿,就是背着投壶来投,都是十投十中。玩儿了几局,老是胜也没意义,谢莫如便不玩儿了,坐在一畔剥桔子吃,然后把桔皮捂在手炉上烤出暗香。
张嬷嬷一门心机全在自家女人身上,她原是想着紫藤梧桐幼年,担忧谢莫如忙不过来,现在听谢莫如如许说,张嬷嬷就放心了,笑,“女民气里稀有就好。”
用饭甚么的,谢莫如都是回杜鹃院,除非谢太太开口留她,不然她鲜少在松柏院用餐。这也是谢太太虽看重谢莫如,却一向觉着谢莫忧更亲热的启事地点。
“一柄宝剑,置于高台为宝剑,置于陋室,亦不改其贵重。宝贝有宝贝的保存体例,你让她平平,她恐怕也平平不起来。”关头,谢莫如毫不甘心平平一世的。她看到权力,明白权力,有朝一日,她终会像现在在谢家所为普通,步步为营,获得权力……只要想到此处,谢尚书的确寝食不安。他不是担忧谢莫如对谢家冷酷,他身居高位,历经当年大长公主辅政的光阴,也历经今上亲政时的动乱,到他这个年事,宁肯求稳,也不肯再冒险了。就像宗子说的,显赫如英国公、大长公主又如何,身故族灭。
由此可知,宁姨娘之事,于宁大民气中不过戋戋末节,未入这位大人的眼,更未入这位大人的心。
听宗子这般说,谢尚书苦衷去一大半,笑,“你既心中稀有,我便不担忧了。”
待晚间,张嬷嬷私与谢莫如道,“我看,杜鹃姑姑是个很有见地的人哪。奴婢有了年事,我们院里的事儿还成,管着几个毛丫头老婆子没题目,可也仅止于此了。我看太太更加倚重女人,二女人身边儿的戚嬷嬷,那是跟太太做事做老的人了,可惜奴婢没有戚嬷嬷那样的本领。女人身边儿没有得力的人,如果有难处,我看,女人能够跟杜鹃姑姑就教。”
正说着话,腊梅返来,说了往三老太太府上给江行云送书的事儿,“江女人给女人回了信。”说着捧出木匣呈上。谢莫如取出看了,笑道,“好,辛苦你,去用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