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非笑眯眯地翻个身持续睡，迷含混糊，像是回到了那座山崖之上，震云子浑身鲜血地站在本身面前，奇特的是，他并没有看她，而是背动手望向山崖下方茫茫沧海，很久，他喟叹一声：“修行平生，前半顺利，后半多舛，我为九尾狐所误太久，但是身后亦不得安宁，我悔，我悔啊……人间众生，无悔者更有何人？”
“为了甚么对不起？”她问。
他上回跟秦扬灵斗法，最后弄得重伤濒危，此次竟然一点事也没有，她下认识地想要放出灵气摸索他的奇经八脉，此人惯会硬撑，不要又留下甚么暗伤。
他调皮地冲本身眨了眨眼睛，黎非惶恐之下蓦地醒了过来，但见满室敞亮，雷修远已经不在身边，窗外百里歌林和苏菀的谈笑声叽叽喳喳，苏菀已经来了？
雷修远点头不语，张臂将她悄悄抱住，过了好久他忽又放开她，将被角掖好，低声道：“好了，持续睡吧。”
到前面他们的说话声垂垂小下去，最后再无声气。
她乃至是以感到理所当然，第一次杀人，第一次接收灵气，她却并未感到不适，这统统在她的潜认识里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仿佛她早就该这么做了。
她把写了一天的服从递给他，师父眉头伸展开，一张一张地翻看她老练的笔迹，见越到前面字越往右斜，他不由叹了口气：“公然人说小孩子老是有样学样，我的字歪，你也跟着学歪，如答应不可。”
黎非渐渐走向崖边，凝睇无边无边的沧海，在这片海的绝顶，是她的来处，却不知是不是她的归处。
师父是个左撇子，写字朝右斜，她练着练着便也跟着朝右斜，手上袖子上黏黏的弄得满是墨迹，到入夜了师父瞥见便气呼呼地骂她：“练个字还弄得满手墨！你是玩墨汁还是写字啊？”
黎非愣愣看着他们，勉强笑了笑，苏菀见她面色发白，两只眼却通红地，不由惊道：“你如何了？没睡好吗？”
百里歌林冲他做个鬼脸：“另有呢！你阿谁玄色的火是甚么东西啊？早就想问了！”
知名的惊骇让她手脚一阵阵发软，她浑身高低都已被盗汗渗入。黎非愣愣坐了好久，俄然缓慢穿衣穿鞋，一把推开门，便见小院里人都齐了，叶烨纪桐周雷修远三个男人大抵对歌林和苏菀的叽叽喳喳都感到头疼，躲在一旁的凉棚下喝茶谈天。叶烨的神采也终究规复了昔日的安静，只是说两句话便不由自首要四周寻觅百里唱月的身影。
百里歌林嘿嘿一笑，唱月温言道：“活着就好。”
崖边巨石耸峙，她不由自主抬头细看，那上面的笔迹瘦长而凌厉，朝右倾斜，是她再熟谙不过的气势。
黎非抓住他的手：“修远，秦扬灵是你杀的？你没事吗？”
獠牙？黎非不由沉默。她身边一向都有情愿照顾她、将她护在身后的人，这么多年来，每次碰到危急，最后都会化险为夷，她也渐渐风俗了这类好运，风俗了依靠旁人。直面震云子，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他说的没错，她第一次暴露本身的獠牙，毫不包涵撕碎面前的仇敌。
师父笑道：“因为你是小孩儿，师父倒是老头子了，若能顺利见着你长大，可不知该有多好。”
纪桐周仿佛在想甚么苦衷，只冷静摇了点头。
睡梦中，她感觉本身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正陌生地捏着羊毫练字。师父吝啬得很，连个练字帖子都不肯买给她，只本身把要学的字写在纸上，让她跟着练。
她不晓得如何跟他谈歌林的事，雷修远向来不是谈这类事的好工具，并且他方才说的话也叫她想了很多，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又让她透不上气，她干脆摇了点头：“没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