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已经是初夏,冷水倒也无妨,更何况这两个月来,马三丫哪一天不是这么对于着过来的。只是洗完脸她却犯了难,屋子前面又没有暗沟,用完的水要泼到那里去才好?正迟疑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锋利的女声:“每天等着人服侍,一个个的都是大爷,老的动不了,小的也缺手断脚了不成?”
天光垂垂大亮,外头模糊约约的有了呼喊声和车辘轱转动的声音。马三丫回过神来,想起罗文田的叮嘱,便拉好鞋子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木盆和布巾,筹办出门去打水洗漱。
那妇人却不买她的账,眼睛朝着马三丫这边一斜,撇了撇嘴不平气的顶道:“哟,娘你可不能偏疼,儿子是人,媳妇就不是了?我昨儿还里里外外忙了一天,脑瓜仁儿这会儿还疼着呐。再说,咱刚进门那会儿,可没有现成的等着吃喝,往哪儿说也没这个事理是不?”
马三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本身,赶紧几步走畴昔,低垂了眼皮,极力做出一副老诚恳实的模样。
“越来越不像个样,嘴巴子比茶社里平话的还利索,见天儿的不饶人,不晓得的还觉得咱老罗家薄待了她……”罗老太忿忿不平的轻声骂了一通,才端起姿势,没好气的冲着马三丫道:“老二早上起来推豆腐,说你还在睡。我们如许的人家可养不起懒媳妇,你这头一天进门,今后可得敏捷点儿。”
在做饭的过程中,马三丫才从罗老太那儿晓得了这家人的大抵状况。罗文田一共兄妹三人,大哥罗文忠是个木工,年纪将满三十,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十三岁一个九岁,就是丫丫口中的小虎哥和小龙哥。大嫂钱氏,娘家在三十里以外的东风镇,用罗老太的话来讲,“最是嘴上不饶人”。除此以外,另有一个未出嫁的小姑罗文英,在县里的一家绣坊做绣娘,一两个月才气返来一次。
早餐是明天席面上的剩菜,虽说汤汤水水的不多数雅,但内容还算丰厚。甚么豆芽豆腐,冬瓜青菜,乃至另有几块五花肉和一堆肉骨头。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煮在锅里,比及开锅香气一冒,马三丫一肚子的馋虫立即被勾了出来,当即加快行动,敏捷的起锅装碗筹办上桌。
丝瓜架子的别的一边站着一名妇人,背对着这边看不出边幅如何,身材倒是非常广大,并且双手叉腰,威风凛冽。
一股霉馊味劈面而来,马三丫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屋子内里有灶台和碗柜,明显就是厨房,只不过从被熏得黑黄的墙壁和摆放得到处都是的锅碗瓢盆来看,这家人在糊口上面仿佛不如何讲究。
这话如何听都感觉是在针对本身,不过马三丫可没有凑上去讨骂的自发,只在肚子里悄悄嘀咕了一句,拿眼角瞟向一边的老太。
马三丫撇了撇嘴,忍不住叹了口气,渐渐滑倒在桌面上,认命似的想着,如果不是卖豆腐的鳏夫,那该有多好……
那妇人面上有了一丝对劲,眼睛往中间一斜,持续用她那铜锣普通的大嗓嚷道:“我就说嘛,这新媳妇进门,还能等着热汤热饭?有那好命的也不进我们如许的人家……”
“吵吵啥?有啥好吵吵的,小虎他爹昨儿累了一宿,你让他多躺会儿行不?”好不轻易走到那妇人跟前,这老太停下来喘了一口气,阴沉着脸向她说道。
“唉,唉,”老太抚了半天的胸口,总算停下咳嗽,点头叹了两口气,这才抬眼看向马三丫,招手道:“老二媳妇,你过来。”
马三丫转着脑袋找了半天,也没发明哪一处有水井。恰好瞧见劈面的墙角处有一间屋子门上挂着布帘,门口还堆着劈开的柴禾。便端着盆子走畴昔,摸干脆的轻咳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无人应对,才翻开帘子探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