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邬昊的朋友中有人对书画略知一二,不太肯定道,“夏昶的戛玉秋声图?”
沈星朝不知其意,细心盯着他手上的画看了看,沉吟道:“我没见过夏昶的戛玉秋声图,但曾见过他的满林春雨图,他善于以楷书笔法画竹,偃直浓巯,矩度恰当,气韵活泼。”
邵庄不由在内心默念这两句诗,既然题不对景,就是用心为之,内里必定藏着作者的名号。
荫花楼。
“邬大人好眼力。”邵明嘿嘿一笑,客气地阿谀了一句,却并不解释,反而看向沈星朝,“沈大人,暂非论真伪,您感觉此画如何?”
说到这儿,他话音一转,咋舌道,“就这么幅画,竹里馆竟然收了我六百两银子,真是狮子大开口!”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不过是件投家父所好的小玩意儿。”邵庄微微一笑,“已经派人去取了……”
对比之下,沈星朝的沉默较着就是心不在焉。
写的是雪。
世人移坐到太师椅上喝茶,兴趣勃勃地群情起上午的龙舟竞渡。
话没说完,便闻声门外有人禀道:“邵明公子来了。”
如果平常,沈星朝不介怀被他嘲弄两句,早顺着话头跟他耍嘴皮了,但明天没有。
面前这幅画如何看都不像值六百两的模样。
邬昊等人不由惊诧。
他瞥了邵明一眼,笑道:“你这笔买卖,不亏。”
固然他比沈星朝年长十多岁,但他的祖父曾在沈穆麾下做事,两家友情深厚,他与沈星朝一向都以兄弟相称。
闻声下人的禀报,邵庄有些惊奇,笑道:“来的恰好,像是听到了邬兄你的心声似的。”
“诗?”邬昊睁大了眼睛找,“哪有诗?”
倒不是他短长,而是画上没有夏昶的落款印章,画纸与卷轴不甚服帖,看起来像是仓猝裱上去的。
没等他接话,沈星朝已道:“小二,明天的花消都记我账上。”然后瞥了邬昊一眼,笑道,“小弟这么自发,大哥对劲否?”
仇良朋乃名家大师,传世的除了他本身的画作,最令人赞叹的还属他的临摹之作,件件以假乱真,时价不菲。
包间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一顿饭吃了整整一个时候。
雪上空留马行处……
邬昊的脾气实是粗中有细,闻言眼神一闪,立即发觉到沈星朝的语气有点淡。
邵明眉毛微动,几不成见地址了点头。
“又不是你画的,你得瑟个甚么劲儿。”邵庄笑骂道,“到底是如何回事,还不快说。”
邵明这才道:“本日竹里馆比划,有人当场临了这幅戛玉秋声图赠给竹里馆,刚好我去取画的时候撞见,就把此画买下来了。”
邵明用指甲从画纸左缘划过,世人这才发明那边被半数了一截,此时翻出来,才暴露上面的两句诗――
邵明不动声色瞟了沈星朝一眼,意有所指。
这邵明乃是信国公府大总管邵和之孙。
他支肘靠上茶几,一手扶额,无声地笑了。
这类台面上的称兄道弟,大师门儿清,邵庄笑道:“查案之事自有虞大人操心,大理寺只需从旁帮手一二。前些日子,我托竹里馆找样东西作为家父寿辰的贺礼,本日特地来取。”
沈星朝的笑容也光辉起来,看向浅笑不语的邵庄:“传闻皇高低旨限旬日内查清薛恪案,邵兄本日如何有空来怡畅园玩耍?”
总算问到关头的处所了,邵明又笑:“作画之人没有留下姓名,不过……”他神奥秘秘地指着画里道,“她在画上留了两句诗。”
俩人平常只是点头之交,自前次从田庄返来后,再也没有暗里见过面。他这声“邵兄”喊得极其顺溜,语气却和荫花楼门口那声“邵世子”无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