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揣了这个设法太久,我一向不肯与人靠近,独居一隅享用着偏于冷寂的清净,久而久之,却不测得了个“谪仙”之名。
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味固执于长生?起码对我而言,没有甚么名利繁华、七情六欲值得去追逐。我也没法了解,母亲为何将名誉、光荣看得如此之重。
可又有谁知,帝王展转反侧了整整一宿。
赶上出岫,如此猝不及防。
不经意间我伤害了一个被我视如mm的少女,的确令人不忍。更何况在这桩婚事里,她毫无错处,是被我扳连了名声。
犹记得父侯曾为我定下一门指腹为婚的婚事,女方出自世代书香的夏家。若单论家世而言,从商的云氏,与从文的夏氏联婚,两家也算班配。何况夏家近百年内无人退隐,并不招惹朝廷纷争,这一点倒是甚合我意。
“圣上安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皇后适时劝道,帝王没有回绝。
而我的平生,从赶上她的那一刻起,便是赊来的。
虽说我并不坚信神佛,可谁又能说得清楚,当年的赌约没有冥冥当中赐与我支撑?当我无数次腿疾复发、乃至痛不欲生时,或许阿谁爱哭的女孩子,正在悠远之处为我祷告吧!
改名?我没有马上应允,反是问道:“你想改成甚么?”
起码,毫不该是一个得了腿疾、行姑息木的谪仙。究竟上,在很长一段时候内,我都以为本身活不过十五岁。
自我记事起,见过夏嫣然几次,因为晓得她将会成为我的老婆,便也待她较为靠近,相互一向以表字(小字)相称:我唤她“品言”,她唤我“挽之哥哥”。
可谁都未曾推测,仅仅两年以后,我会在京州子奉的别院里赶上一个女子。
我的确是输了,欠了夏嫣然一份情。另有当初的退婚,也已经对她形成了伤害……既然此生我不再筹算娶妻,又何必计算一个园子的名字?无妨给她以安抚,也算是减轻我的惭愧。
夏嫣然抬袖掩面娇笑,半是奥秘地答话道:“我传闻,大熙王朝的建国皇后闺名唤作‘聂微浓’,你这个园子叫‘知微轩’,是云氏先祖为她所题。”
皇后长长舒了口气,平日里捏着的心机终究完整放了下来,笑语回道:“臣妾谢过圣上赐名,明日就将公主送去灵犀宫。淡妃性子甚妙,必然能将公主扶养得极好。”
“但我就是喜好你。”夏嫣然大哭不止,我亦手足无措。劝人,真不是我的长项。
夏嫣然烂熟于心,语毕转而问我:“如何?我答得如何样?”
实在这人间本无双全之法,有的不过是“用心”二字。
公然,夏嫣然被我问住了,愣怔半晌很不平气地反问:“那挽之哥哥呢,你又晓得吗?”
“真的?”夏嫣然立即破涕为笑,伸出右手小指,“挽之哥哥可不能忏悔,快与我拉钩!”
退婚以后,我又见过夏嫣然一次,是在我十三岁那年,而她只要十一岁。她虽故作纤袅亭亭的闺秀模样,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稚嫩天真的黄毛丫头。
“聂微浓?”我顺势再看园子上那三个字,倒还真是头一次传闻这个“典故”。族内一向传说先祖与聂皇后友情匪浅,不过公开以皇后的闺名为题,有些不当了,私觉得这并非我云氏先祖的做派。
“哦?甚么来源?”我被她闹出了几分兴趣。
我下认识地想要出口回绝与她打赌,可转念一想,这少女方才被我退了婚,如若我再连这小小赌约都不肯承诺,恐怕会令她更加悲伤。何况,这也算是对我的一个鼓励吧,鼓励我能持续活下去,起码是多活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