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林七许提及膳房,本来怡然得意的脸上充满了沉重之感,眉宇间也异化了一缕凄苦之意,摄政王一向打量着她,灵敏地捕获到了这份压抑的清愁。
床边的拐角处似站着一人影,摄政王眯眼看去,悄悄踏着青缎羊皮里皂靴,踩在孔雀蓝金银线织的地衣上,悄无声气,兀自往里头走去。
身边的燕如看了燕许一眼,暗道,这妮子,竟是在给韩庶妃挖坑呢。沉香榭定有剥削不假,拿出王妃立下的端方说事,不过是韩庶妃放纵下人,欺辱侍妾。或者自作主张,私行变动端方,不敬王妃。
摄政王落座于榻上,见她姿势还是风雅,神情也从最后的利诱镇静安静下来,淡淡一笑:“坐吧。”
另一人似是非常不肯,被拉扯推搡着。二人仓促而去,很快沉寂无声。
一时候,林七许竟有了逼真的惶急,撇开江南那一日,而后,并未如此靠近过摄政王本尊,有几分难堪不适也很普通。
说话声,戛但是止。
“你――做甚么那么大的气性。又不是一两天了。”
摄政王没理睬她们,穿过外堂,留下一干人等,本身则渐渐步入阁房。
林氏的声音虽不敷委宛婀娜,但此中的清越温馨,摄政王一听便知。
视野垂垂清楚明朗。
随行的燕许回道:“是沉香榭,里头住着林姬。”这几日她去膳房用饭,自也听到下头人窃保私语,还目睹过一回沉香榭的小丫环拿钱给人,低声下气的样儿。她对韩庶妃本就无甚好感,看不惯那鼻孔朝天的对劲样。
伴跟着耳边越来越较着的脚步声,再装傻就不明智了。她蘸了蘸砚台,笔尖又浸满墨汁,一面自但是然道:“燕竹,磨下墨。”
五官平平无奇,但拼集在一块极其妥当,满盈出一股毫不张扬的温馨之美。不得不说,林七许埋头写字,用心致志的模样,是摄政王在后院女人中从未见过的模样。
“多谢王爷。”林七许垂眸一笑,便也坐了。
“王爷。”
摄政王并不好唬弄,略一深思,便转了心念。
男人太夺目,实在太累。
“去沉香榭。”自林氏小产,他尚未去亲眼瞧过。摄政王对林七许,也是说不上的感受,除开朝政的事儿,实在并没有多大的讨厌。到底也失了孩子,他有些心软,加上那一番对话,既闻声了,如果视若无睹,怕是林氏更没法活。
“妾身多谢王爷。”
“竹林那边是那边?”
摄政王抿着唇,不再言语,渐渐步入积雪极深的沉香榭。
林七许自摄政王浩浩大荡地进了院子,便重视到了响动。只是未曾理睬,连疏松的发髻都由着它去,毕竟,她又不晓得要见驾,过分决计,反而落了下乘。
明天好生打量了会,姣好的侧脸实在令他冷傲,端立于书案前,仅管面庞惨无赤色,但身姿美好,高挑清癯,平增出尘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