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竹闹不明白她和昌平伯府的干系，主子不再多言，她也讪讪地闭了嘴，转去了床边清算卧铺，铺平床褥。林七许吹灭书案旁敞亮的琉璃宫灯，悄悄道：“也不必守岁。今儿我身子乏，想早些歇下。”
林七许道：“燕竹，都去取来。”
“主子竟熟谙？”燕竹察言观色，见林七许怀缅此中，只觉得是旧识，笑问道。
满屋子的奴婢都愣住了，还是燕竹赔笑道：“主子要不在炕上小憩会，按王府常例，过些时候，正院会打发人来，多数颁些犒赏。”
“主子，可要喝茶？”燕芸半卧在暖炕上，轻声道。
燕芸体贴肠安抚她：“主子放心，夫人也只是风寒之症，不久便会好。”今早尤家来信，说是朱姨娘得了病，怕不能与尤夫人一同上京。尤渺渺在生母朱姨娘边长大，豪情深厚，这在上京的关隘乍然卧病，她不能未几想些。
燕如顺着眼看去，见燕竹从帘子边的橱柜中取出几册经文，数量上，未几很多。叠得整齐刚正，粗粗一瞧，非常恭敬心诚。
到时，她是世子的生母，王妃能奈她何。
阁房黑得寥寂，燕芸张了张嘴，也不知说甚么了。她与燕萍，燕竹普通，都是正院出来的丫环，不过她又有些分歧，因手巧会梳头，在王妃身边贴身服侍过梳洗沐浴，算是有些主仆情分。
正院是真正的火树银花，灯火光辉。天井内十数八角龙凤呈祥的快意宫灯亮得极其刺眼，映着白雪梅花，交叉成一片美景。小郡主满地地转圈，一面使着小丫环放烟花给她瞧，一面又想玩甩子炮，厮磨着笑容满面的王妃，央央地盼望。
相较后院其他几处。
不过想起争气长进的亲哥哥，看着一双聪明敬爱的后代，韩庶妃也是对劲洋洋。王妃又如何，这胎如许不稳，生不生得下来还是两说，又是个郡主的话，还不急死谢氏。
只可惜，陈氏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能给阉鸡似的儿子娶回个王谢闺秀。
近年，昌平伯府逐步赤手可热，陈氏更是气势放肆。与赵氏结合，许了林言轩很多实惠，这才让他袖手旁观，不作计算吧。
韩庶妃虽没能留下王爷一起守岁，但自知之明尚存。除夕之夜，只要王妃不是完整失了王爷的欢心，为正室脸面计，王爷也不会陪着妾侍一块。此次暗沟翻船，令她规复了几分刚进府的亭亭玉立，文静美好之感，各式谨慎，百般奉迎。
正院没有嫡子，王爷可不会坐视世子之位空缺，必会早作筹算。
燕芸生性开畅，碰上这类多愁善感，杞人忧天的主子，真是愁闷死人。她直言不讳道：“奴婢瞧尤夫人在节庆年关打发来的贺礼，颇是看重主子。那些下人也很恭敬，以小见大，可见您的母亲在尤府过得……或许不算繁华无忧，但起码的安然康泰是有的。”
只盼此次“祈福礼佛”，能让菩萨多眷顾她些才好。
林七许涌起些烦乱，厌声道：“既如此，也不必睡了。把炕边的两处烛火点上，我看会书便是。”
“奴婢给林姬存候。”
燕竹眼疾手快地上去分担了半数，陪着一应人等出了沉香榭。半晌，转返来光荣道：“多亏主子有先见之明，连天赶地写了出来。不然这燕如问起来，真不好答复。”
林七许客气道：“辛苦女人走一趟了。”
世人皆知她表情不虞，轻手重脚地清算好阁房，鱼贯退出，在稍间守着。不出不测，本年两位主子有孕，犒赏比之往年只增不减，留下值夜的燕竹与梨花，在阁房垂首站立。
林七许数了数书册，抚平微皱的藏蓝书面，虔诚地递给燕如，暖和道：“劳烦燕如交给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