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恍忽的忆子之情,经文她誊写地极其当真,一笔一划,皆凝着她的情思,何尝不是为她的孩子祈福超生。
来人是惠和长公主,天子的同胞姐姐。先皇后代淡薄,成人的共四女三子,惠和公主行二,乃恩嫔所出。后恩嫔诞下皇子,死于产后血崩,皇子交由太后扶养。只不幸了惠和公主,跟着其他两位低位妃嫔,受尽炎凉与委曲。
摄政王重视到她微怔的模样,颇觉讲错,忙搁下茶盏。上前拥住她纤细的身躯,温声低语道:“你莫伤怀,孩儿今后会有的。”
惠和公主面上有不知然的暗淡,那种似曾了解的愁怨,令林七许有些不知所措。惠和眉间漫上一缕清浅的凉意,点头道:“差未几吧。”
重华殿深宏静远,长年伸展着浓厚的檀香,八珍兽角鎏金铜炉静卧在地,升起缕缕青烟。佛像通体遍金,高约三十来丈,盘坐于莲座上,寂静不语,含笑看人间百态。
这日,她未回王府,伴着惠和彻夜诵经祈福。
“一起去重华殿吧,再过几日要封殿,为父皇做忌辰了。”
摄政王打发走宫里的小寺人,斜卧在正院的黄花梨罗锅枨马蹄足长榻上,榻上铺着坚固的花软缎,非常温馨。燕笑悄悄地剥着时重生果,不时喂一个给摄政王。
“经文写好就是拿来烧的,公主不必不舍。”林七许心机灵透,那里会看不懂公主踌躇。她指尖拂过纸张,话语是那样的暖和,眼里倒映着漫天衬着缤纷的朝霞,无一丝暖意。
依例净手后,林七许虔诚地在佛前拜了三拜,插上一柱檀香。又拿过经卷,燃起火苗。林七许伴随太妃礼佛,夙来沉心静气,她穿过回廊,步入正殿向太妃回话。
荣太妃纯熟成精,只消望一眼林七许寥寂伤痛的眼神,了然于心,不觉想起十数年前,那滩汪汪的血水。
可惜如许一个夺目又算计的女人,能对冲弱支出多少和顺耐烦。
惠和蓦地记起,她亦是失过孩儿的,以一种更加哀思的体例,活活跪没了。
母后待皇弟不过面上情,并非发自内心。小孩子,天然更依靠至心对本身好的人,何况惠和皇姐,生性聪明,温雅温馨,待弟弟又心诚,皇弟粘她粘得不可。恩嫔之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蹊跷。太后一向防着惠和靠近皇弟,毛病母子情深。
林七许渐渐点头,道:“是惠和长公主。妾身看她很悲伤,且这卷经籍是《往生咒》,自是要用心摘抄。”
林七许晓得必有隐情,不敢多问,一味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