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呢。不过我人微言轻,后宫又是这般局势,不敢随便道破。”楚亲菱推心置腹道,悲苦一笑,“万幸身边只得素心,不然是瞒都瞒不畴昔的。前日传来娴妃有孕的动静,我也是打心底里的欢乐,她比之冷静无闻的我,风头更盛。这会儿,皇后连生吃了她的心都有。我反而,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内殿奉着冰库里启出的诺大冰块,伴着工致的风轮,倒也清风凉透。侍女皆垂手站于竹帘下,楚亲菱只允了陪嫁的丫环贴身服侍,神情渐渐沉下来,全无宴会上谈笑不竭,志对劲满的样儿。
楚亲菱抿嘴一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掉落:“你个朋友,当初真真是日夜挂记,展转反侧。外头传得短长,只觉得你要被遣返回宗,悄悄都沉塘告终呢。”
人生活着,谁又是一帆风顺呢。
二人皆悲喜交集,又是一阵垂泪自叹。
林七许越想越不对劲,蓦地抓住了零散的动机,道:“哎呀,你的好继母但是舒窈嫡母卢氏的最大背景。她难不成是想把你许给舒窈的弟弟?”
楚亲菱有一言难尽的痛苦,慢慢道:“我位份不高,以往居在静辟的承光宫里,离寿安宫相距甚远。钱婕妤和皇后走得近,且矜持身份,不会与我难堪,只比我高了一阶的郑朱紫,一道进宫,素爱惹是生非,我与她多有龃龉。偏她是宁国公郑氏的族女,家世好我太多,我多是谦让躲避的。”她复又一叹,娓娓道来,“秀士按例有一个二等宫女,两个三等宫女。何如我进宫只是采女,身边只要素心一人,宫人又是跟红顶白的权势,见我几无帝宠,故此未曾添人。身边连个能够调派的寺人都没有。”
她问:“天子待你如何?”
楚亲菱展开无法的笑容,低头看着腹部,微微一哂:“娴妃处有朝臣盯着,天子体贴着,加上皇后夙来讨厌娴妃,为顾裴氏申明,摆布没法脱手。倘若我诞下皇子,皇后太后为打压娴妃,求后位稳妥,八成会抱我的孩儿走,充不充作嫡子是另说。但起码,不惧娴妃顺利诞下皇子了。”
提及天子,林七许不免忆起那日姜允的寥寥数句,无一不耸人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