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亲菱笼着轻浮的蚕丝披帛,懒懒倚在水红色的靠垫上,漫不经心肠一笑:“舒窈,你预备给她说个甚么样的婆家?”
殿中的沉水香一缕缕地浮着,因有宫女方才加过灰,味道格外浓烈,闷得林七许心头发堵。她怔怔出了会神,才慢慢道:“小富之产业然不错,可从长远来看,高嫁最无益。”
林七许抿了抿嘴,才道:“舒窈挺避讳的。打从见了一面后,约莫从下人嘴入耳过些风言风语,舒窈平素就呆在屋中修身养性。”
对将来的苍茫和犹疑,抵不过她们心底共同的心愿。
“然后在半夜梦回,无数次地忏悔,无数次地痛恨。泪流满面。”楚亲菱语意凉凉。
路还很长,她有力回天,但愿舒窈的话,能够真正实现。
“没有。选秀已到殿选,那位张氏进府指日可待。”王爷并非好色贪花之人,大范围选妃是繁衍子嗣,为孩子遴选一名丰度兼优的母亲。
楚亲菱瞟了她一眼,笑道:“还觉得你会替她选一条轻松的路。”
林七许笑道:“是你吗?”
夏季的躁动逐步减退,树间蝉鸣稀少,寥寥无几。
林七许和顺又果断地望着不远处笑容畅怀的舒窈,道:“不会做妾了。”林家出了一个不知廉耻的林七许,不会有第二个了。
“王妃限定你出门?”
“便宜倒没甚么。题目是,舒窈过的日子一样不轻松。”家家媳妇在没熬成婆之前,日子都是差未几的,在磨砺中生长,兢兢业业地打理碎务,摸着石头过河。
林七许握着她的手,力量稍稍大了几分。
她看了眼菜色,随口问道:“正院有客人?”
“那是你吗?”楚亲菱学着她的口气,反问道。
楚亲菱听着外头女儿忽的大哭,眉心一动,坐起家子预备下榻,嘴上问着:“无妨你他日多进宫走动下,很多浩命夫人整日闲得……动不动来我这儿问安。”
“嗯,我晓得。”楚亲菱伸展双臂,由人奉侍着穿衣,又问,“怎不叫你家王爷探听下?”
楚亲菱蓦地一笑:“你家王爷真没心动?”
气候风和日丽,风拂过脸庞,温凉又舒畅。碧空澄彻,好像一方洗过的玉面,波澜不惊,时不时地掠过几只鸟。小公主指着一盆早开的金菊咿咿呀呀,笑得嘴角直流哈喇子,胖嘟嘟的脸透出一抹安康的粉色,林舒窈一旁陪着孩子嘻嘻哈哈,神情明丽,衣衫虽简朴,可也掩不住身姿出众。
那也曾是她们三个共同的情愿。
堂堂正正,嫁报酬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