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卫是太祖天子那会儿建的,是腾龙卫的变种和分支,历代下来素为天子私家。
世人平和、同心合力的氛围很快被一头一脸血冲出去的谢信之给突破了。
她方才发觉不对的那会儿,火还没有烧红天涯,只是鼻子活络地嗅到了那股味儿。即便隔着墨黑的夜色,也还是瞥见了杨映一派森然,和她那位家翁正居高临下地站在城楼上,一身的铠甲头盔,全部武装的模样。
“朕想到了,却也没敢想。”小天子淡淡道。
靖安侯带的卫兵大多在宫门处,闯出去的不过五六十人,内侍卫习的是杀人手腕,并非正统武学,在弹指间便杀了个大半。另一小半早跪在地上,丢了兵器,卸了戎甲。
小天子眯眼了望出去,果见宫门处熊熊火光,天涯恍若能滴下血来。
城楼上一排排黑甲黑盔的弓手,寂然有序地正对着她们,统总之人的头盔上缀着一抹红帽缨,看着身形......约莫就是杨映了。
“谢儇!你!”有人望着从东华门奔来的身影。
殿内熙熙攘攘的,宫人缓慢地毁灭了明火,清算掉了各种不该在这儿的尸首啊兵器啊,太医一个两个的跑得鞋子飞掉发髻狼藉,见着无缺无损连血渍都没有的天子一颗死去活来的心顿时安稳了很多。
睿王几近要热泪盈眶了:“谢陛下。”
林七许心沉了又沉,如许搏命跑来,是奔着死路来?还是冲着活路去的?
“他们想干吗?”
林七许望着谢儇,闪现出缕缕悯色,渐渐走畴昔问她:“可有给内里留个信?”
“我瞥见了,是杨映,是靖安侯府!”谢儇跑得鞋子都快掉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狼狈的不像话。
“他们是疯了吗?”丰年青的媳妇惊呼着。
“全数趴下!趴下!”
满殿都鸦雀无声,靖安侯家,怕是真的满门抄斩了。
“有丫环留下了。”此事过后,杨家要么位极人臣,要么满门抄斩。事到现在,谢儇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大哥还是帮了我。”小天子的声音又低又沉。他不知想起甚么,忽的笑了:“小时候,你也帮我的。”
睿王被他这俩句话说得心神有些乱,神使鬼差地接了句:“父皇就我们两个儿子。”
朱墙上的红,果然都是人血。
林七许缓慢地转着思路。
杨昭颤抖着嘴唇,昂首望去,林七许顺着她的目光往城楼上看去,眼神猛地一颤。
谢儇看着如有所思的林七许,眉心微微蹙起。
他已然是无所谓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不想父亲难堪。
他剑尖朝外指去,兵士敏捷让至两边。
睿王收回落在周文显身上的痛心疾首,与小天子对视一眼,问:“侯爷意欲如何?”
“如何仿佛瞥见了杨侯爷?章宁,你看!”有人拽着神采惨白的章宁县主杨昭。
靖安侯长剑微挑,一把打落四五个烛台,烛火舔舐着明黄色的帷幔,蹿得分外凶悍。他笑容森然:“宫里宫外,自是一体。”
“嗯,大哥。”小天子有些高兴地笑起来,也不管飞奔出去的各种宫人、侍卫、太医等等。他看着睿王说:“我看大侄子他挺有慧根的,赶明儿赐他一个号,去大相国寺为大周诵经祈福吧。”
“莫非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