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于龙抹了一下双眼,强颜笑道:“哪有甚么痛苦,唯父母早逝,一人孤零悲苦,随世沉浮,思之生悲……厉兄弟,来,我们还是喝酒,且莫论别的事情。”
厉之华随后又道:“这如何使得?你家是做买卖的,怎能做这亏蚀买卖?”
厉之华听他所言,大有哀痛恚愤之意,虽极力节制内心伤痛,但双泪已下,声嘘音欷,必有难宣的痛苦隐情。问道:“史兄内心有何必楚可否奉告小弟?”
史于龙道:“承蒙兄弟怜问,愚兄,愚兄……”话未说完,一阵抽泣,竟泪水纷落。
史于龙道:“兄弟何又此言?若不是你及时相救,我现在焉有命在?这杯酒应由我来敬你才对。”伸手把厉之华的酒杯也端起,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岂敢让厉兄弟旁观我饮?”
厉之华闻之,怊然忿懑,激愤道:“常云西域人士粗暴霸道,没料我们中原人竟如此暴虐残暴,诸多私心婪念,相互残杀,怎不受外人凌辱?若论同宗操戈,尔虞我诈,奸佞卑鄙,外邦人与之作较,倒是相形见绌,黯然无色了。”说罢,愤喟连声。
厉之华道:“小弟厉之华。本日和史大哥能对饮畅言,小弟亦和你普通的表情。”又斟了一杯酒道:“本日连累史大哥受了些伤,心中甚是仄歉,这第二杯酒敬于史兄,以表小弟愧歉之意。”
二人一笑,各自接过干了。
店家连声应道:“是,是,多谢大爷提示。”
史于龙道:“本来如此。不知悬天峰是个甚地,竟能广邀武林之众前去观礼朝贺?”
羊老迈见今晚情势分歧,故装卖乖,大声叫道:“喂!掌房的死贼,人家这位公子不但不加见怪,并且还住了你家堆栈,你这破店本日倒增很多辉彩,还不快去备一桌酒菜作谢!”
那人道:“我一人住间大房,甚是空虚无聊。昨夜俄然一梦,说今晚必有一知心老友来此与我促膝共杯。故此,我便要间大房候这梦中老友。今小兄弟到此,虽初无发觉,但印实景象,甚吻梦境,此乃梦中所定,望兄弟勿拂梦意。哈哈,咳咳……”咳笑并。厉之华也有此意,听此人言谈风趣又诚恳相留,也不由为之一笑。随后相携而入堆栈。
那人开朗一笑,便即道:“兄弟侠胆豪宕,任达不拘,现在怎生这般斗筲宇量?前人另有‘匡王羞食隐祸’之范,何况此一外相俚者就令我等露宿室外不成?与这等人普通见地,兄弟你可不萧洒了。”
史于龙道:“俺这几日途中,见有很多江湖武人一起西北而行,或去插手甚么豪杰集会,厉兄弟亦是为此吗?”
那人道:“此已近亥时,城内堆栈大多闭户,现在那里去寻得一宿?如若兄弟不弃,我房内倒有两张床,能够屈身一宿。{[ 〈((〔〔({<
史于龙嘘欷一会,拭干涕泪,悝然说道:“本日得弟不弃关询,愚兄敢不实言?唉,千悲万苦,一言难尽!”
二人边聊边饮,谈笑风生,不觉已喝完了一酝酒,又启开另一酝。
厉之华见他会错了意,道:“小弟本日逢遇仁兄,何如此幸?只是……嗯……只是小弟住此,忒感……”
这妇人见他脱手豪阔,将手一推道:“公子如要这般,仍算肝火未消,奴家并非重财贪利之人,别说公子本日有恩于奴家,就是浅显凡人至此,莫非连场酒饭也接待不起么?”说完,手一指羊老迈等人,又叮咛伴计道:“这几位客长的房钱和酒钱也不必算了,权作奴家做东。”
厉之华心想起初之时便寻遍全城堆栈,均无住房,何况现在又晚了时候?即便另有客房,堆栈也已关门打烊。又想若过夜在这令人愤恨的堆栈,未免不痛快。迟疑半晌,行动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