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叹口气站起家来,掸掸衣上泥草,百无聊赖的回身回至洞内,在石床上和衣而躺,睁眼瞅着洞壁半晌,耳听乌断沙沙窣窣的正在铺整草席,干脆侧身看去,瞧她正取出一方烫金红漆盒,从盒中取出一只津润欲透、色如糖蜜的抿子,松开秀发分垂两侧,细细梳理。乌断见高月一瞬不动的直盯着她手中抿子,也不睬会,梳完了一边长发再换一边。
「喂,」高月俄然发话,「你自个儿一人住在山里头,哪来的这很多精美细巧的盘碟碗筷、金盒玉抿?」
白芊红柳眉微挑,低眼喃喃自语:「那倒也一定见得。墨家钜子心机周到,机灵恐怕不在我之下……」既而看向卫庄,正色说道:「卫大人,您连夜赶路而至,想必非常劳累,只是军情不容耽搁,待将公事结束,我马上便派报酬您好生安设。」卫庄微微点头,当下便将先前在桂陵城内与鬼谷特工讨论所得动静,一一说与白芊红听。
「该斩!」那将官见白芊红一笑,说得更大声了:「这类残兵弱卒留着何用?将军本日疆场校阅正可拿这些家伙立一立军威!」
高月内心早就感觉奇特,想这月神乌断独来独往,落脚之处多是些无火食的处所,偏生她随身竟带着些打造工巧的物品,这山洞外荒山野岭,乌断却将洞内安插的「人」味儿实足。
此诗恰是荆天明之母在布上所留的绝命诗。高月所知并不齐备,她只得了下半阙,上半阙在荆天明那儿,高月自是记不得了。「归处那边……静待天明……归处那边……静待天明……」把这两句喃喃反覆低诵,心头竟一阵怦怦鼓跳,但觉耳热面烧,也不知怎地,俄然便不美意义再念出口了。高月一支手紧紧捏着荆天明分给她的母亲的遗物,另一支手却不自发的悄悄拍了拍深藏在腰带下的一个锦囊,在高月的心底深处始终信赖,终有一天,这锦囊中的物件会领着她找到本身的亲生父母。高月愣了一阵,突又想起荆天明小时候傻头傻脑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臭包子,你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笨到了家,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竟然随随便便就分了一半给别人,我才没那么傻哪。哈哈,哈哈……」
卫庄循名誉去,果见百名鬼谷人士正穿越万军而来,陆连续续在点将台下分立两旁。秋客柳带媚带着一张苦脸,单身晃在万军当中,竟如入无人之境般张狂。至高台另有丈许,柳带媚蓦地抽出九龙冥鞭,如龙窜海的朝高台右首扫去,底下秦兵还来不及看清那条长鞭是如何卷上了旗杆,柳带媚已稳稳的踏在点将台上,正愁眉苦脸的将鞭子抖绕回击,挂至腰间。卫庄悄悄点头,心想:「九龙冥鞭疾劲带柔,软中又兼得刚猛狠辣,公然名不虚传。」
「这个嘛……」那性子比较粗的将官刚才还在心中把白芊红骂了个死臭,此时见她神威凛冽,竟然改口说道:「依末将看来,这些人有辱军威,该当处斩。」白芊红听他说完,脸现忧色,笑靥如花的道:「哦?该斩?」另一个将官心中虽不平,毕竟不敢做仗马之鸣,忍气吞声没有说话。
「很好。」白芊红手指那些不堪暑热倒下的兵士,扣问两位领队将官道:「依两位的意义,那些倒下的兵士该当如何措置?」
两名鬼谷弟子将卫庄领至军队和营帐之间,此中一人牵了卫庄的马匹悄悄退下,另一人向卫庄拱手低声说道:「卫大人一起辛苦,我家白女人本日初次校阅点兵,还请卫大人先在帅帐中稍事歇息,」说着便指向一座门外垂挂着紫色纱帘的营帐,又道:「待得事毕以后,白女人必订婚来拜谢。卫大人如有甚么需求,固然向我叮咛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