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就一点头,捡了一件檀色绣赭石色梅花的丝绵长袄穿了,底下衬着烟灰的棉裙,外头罩着杂狐狸皮的披风,头上戴着白兔儿的昭君套,换穿了双掐金朱红小羊皮靴,也出了门。

沈令嘉略有些迷惑,道:“金凤冠有甚么可说的?几花几树的?”

沈令嘉道:“我们也去一趟为好,”说着便摆布看看施阿措,“你的神采太都雅了,臧娘娘万一觉得你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连存亡都不怕的可不好,嬷嬷开我嫁妆来,取点黄粉给阿措涂了,扮抱病恹恹些,本日我与阿措同去一趟长秋宫。”

出门才瞥见外头下了雪,地上落着薄薄的一层水,沈令嘉对施阿措道:“幸亏今儿出来了,不然明儿如果下大了可不好走了。”

施阿措肉痛道:“你连药都没喝呢!这个时候四周驰驱,是嫌病好得太快了不成!攀上皇后娘娘当然好,也要有命去享用这好处!”

沈令嘉迷惑道:“我还没问你们,这是给我请的太医吧?如何倒称起‘选侍’来了?”

施阿措笑道:“我说如何今儿早上贵妃与夫人都忙忙的去了长秋宫,本来是献殷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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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嬷嬷也笑了:“奴婢固然封了几件金帛送去,只怕臧娘娘并不当在眼里呢,还是过几日小主养好了身子亲身去一趟的好。”

施阿措“噗嗤”一笑, 眼圈儿却红了:“你昨早晨烧得直说胡话, 李嬷嬷跑来找我,偏早晨宫门落了锁,两个值班的太医一个在贵妃宫里,一个在夫人宫里, 我抢不来, 只比如及今早上再往太病院叫人, 谁晓得明天满宫妃嫔都吓着了,现人手不敷, 竟也请不过来, ”她垂泪道:“我太没用了,对不住你的心!”竟呜哭泣咽地哭了起来。

施阿措大哭不止,李嬷嬷这时排闼出去,喜道:“长使, 太医来了!” 背面跟着个二三十岁的年青男人。又瞥见沈令嘉坐了起来, 上来为她披了件衣裳, 口里不住念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们小主大难不死, 必有后福!”

沈令嘉笑了:“嬷嬷想是已经封礼送畴昔了?”

李嬷嬷嘲笑了他两句,方道:“皇爷赐了谢朱紫金凤冠。”

马车辘辘行起,沈令嘉笑道:“多谢你了。”

沈令嘉惊道:“九翚四凤!宣夫人还一定挣得上这么一顶呢!”

李嬷嬷也传闻过以烈酒擦身退热的官方土方,只是未曾见过拿冰片兑的——这东西贵着呢,宫外都说是“一两银子一钱冰”的,忙双手接过来对着施阿措拜了一拜:“我们小主还在床上躺着,奴婢替小主感谢长使了。”

沈令嘉理着鬓边一绺头发,虽在病中,神情还是很沉着:“不然明日去?万一去晚了如何显得出我们来?”

沈令嘉仓猝道:“这又是如何了?别哭,别哭, 你是不是明天也吓着了?恰好叫太医也看看。”

施阿措并不答话, 只特长绢儿将眼泪拭了,转过甚去看太医诊治,却一见那太医便皱起了眉,问道:“太医贵庚?”

施阿措脸上不晓得涂了甚么东西,显得眼下青黑,神采也黄黄的,身上穿几件暗色棉袄,更显得气色差了,此时便病歪歪地笑道:“快去快回。”两人就上了车。

沈令嘉道:“这话固然略苛了些,却也公道,谢朱紫常日里没少仗着宠嬖捧高踩低,固然高位娘娘们都还算待见她,传闻本年新进宫的几个采女、家人子们却恨她恨得出血,也不晓得她这是如何作弄的人家,竟闹到了如许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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