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嘉道:“原是四品的份例上才有红糖的,秀士的位份上不过一月里稀有的三四斤白糖罢了,姐姐本身既然没有,又何必这么往贺姐姐那边去要呢?”
雷秀士也不推让,只道:“到底是良训风雅,比那些人好多了。”
一时室内又有些温馨,沈令嘉便强活络起来,笑道:“本年好大的雪,瑞雪兆丰年,想来来岁皇爷能够略松松心了。”
沈令嘉道:“只盼着本年这大年下的能循分些,不要像我们刚进宫来的那一年似的又大张旗鼓地发落人就好了。”
沈令嘉笑道:“因我有个不吃甜的就没劲儿的怪癖,我的奴婢们也只好依着我的口味做点心了。姐姐不爱吃么?要么我叫她们上小馄饨来?”
雷秀士也整了整面上神采道:“是贺姐姐说有些事要问一问施宁则,偏她那边又走不开, 是以叫我来请一请施宁则, 他日别忘了去与贺姐姐共商腊八与除夕的菜票据、质料、服侍人哩。”她与贺秀士住得很近。
雷秀士笑道:“良训胡涂了,就是表里朝的大臣命妇们进宫领宴的时候把这些个蛮夷使臣加出去,皇爷也有得是帮手啊,莫非大臣们就不帮着皇爷么?”
雷秀士道:“现在她现协着主子娘娘打理宫事,多少东西没有?还奇怪一点子米面糖油的?不过是瞧不上我们这些不失势的罢了。”便一扶鬓边乌银的簪儿,显出些不屑的神情来。
雷秀士乐得费事,也不推让,便道:“那宁则在这里渐渐看便条,我回宫里去烤火了。”
施阿措低声道:“我闻声说啊,本来这两都城是要春日里再进宫来的,但是因为路上遇见了甚么事,他们两国要相争,是以都提早解缆,要尽快到皇爷这里来,叫皇爷给他们裁夺呢。”
雷秀士脸上的神采更加生硬了:“如许的好东西妾那边也是不敢想的呢, 想来良训家里要戴德戴德了。”
这个话题是最安然的,雷秀士便也颂圣道:“都是皇爷恩泽天下,是以才有的风调雨顺罢了。”
雷秀士道:“贺姐姐叫我将几张便条拿来给宁则瞧瞧。”便从袖子里取出来几张小纸条。
雷秀士道:“凭他如何说,宫里究竟是宫里, 总要有些气度模样。”
沈令嘉恐怕逗得过了再叫这个雷氏生机儿, 便圆场道:“雷姐姐久不来与我们姊妹说话的,如何今儿又过来了?”
沈令嘉笑道:“是我胡涂了。”内心却道:“谁晓得朝里有没有西戎人的特工呢?倒是郗家自家的宗室们,好不好的总会协着天子,倒比外人都可靠些。”
施阿措道:“传闻是前朝那边软硬兼施镇住了西戎人,又有西藏、扶余两国的王这时候令人也来进贡,这两国世代是国.朝顺民的,有他们从旁相帮才垂垂地将那群西戎人镇住了。”
雷秀士叹道:“实在我们都是一年选出去的,我就不与宁则和良训说那些个虚话了,有些人,常日里装得千好万好,真到了事头上,一星半点儿的便利都不给人!”
沈令嘉一听“西戎”两个字就想到宣夫人,便问道:“不是说他们那边闹来闹去的么?从承平四年里就说要复贡,厥后又要毁约。承平五年里皇爷在边疆发了兵,当时都说要兵戈了,谁晓得天佑我们国.朝,他们的老王爷又慑于天威服了软。本年里阿谁老王爷死了,新王秉承父志叫人过来进贡,比及了夏天以后他们的牛羊成熟了才往外走,春季里才到。如何,他们在四夷馆白吃白住了那么久,还与前朝大臣们一向在扯皮,现在竟然也持续进贡,而不是寻机跑回西戎去毁约么?”
施阿措也明白了沈令嘉的意义,便道:“总都有皇爷圣断罢了,我们现在在这里瞎操个甚么劲的心呢?”便将手里那一把便条收了起来,交给玻璃道:“你去江都宫右边岐阳殿交给贺秀士――你记得如何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