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陈学海略一沉吟对着东南边跪倒念到:“陈家列祖列宗在上,陈学海今在此赌咒,与田冬儿不离不弃。”
陈学海昂首再看,田冬儿已来到身侧,却不美意义看她那眼睛,只得低头用那未开锋的笔在桌上一齐截划的胡写,口中随便问道:“你可会写字?”
学海生命无虞,人也放松下来,本是心中万分不肯意,但见这东西一件件搬出去,屋子一点点添上喜气,却也奇异。眼瞅着不大工夫,人来人往之间,田冬儿的内室便换了新六合。活脱脱戏里新房的模样,学海心想就算杭州城里的蜜斯出嫁怕也没这般划一。纵是陈学海见过世面,终归年青后生,昔日看别人拜堂不过瞎看热烈,哪有这般切身经历新鲜,不由也看得瞠目结舌。学海那里晓得,田麻子自打有了冬儿,便将数年间的好东西都备着,专待这一天用,不过是被他赶上了。
陈学海低头,看本身一瞥,横撇,再一捺,本来比比划划却在写一个“冬”字。学海忙慌得丢了笔,脸上红云一片,道:“没写甚么。”又想到田冬儿本不识字,本身堂堂七尺男儿慌个甚么。
学海嫌对坐着难堪,便走到那画桌旁提起那管五彩龙凤纹瓷管羊毫笔来看。笔是新笔,尚未开锋,但笔毫美满如枣核之形,羊毛毛色洁白似玉,毛杆粗细均匀,锋颖颀长嫩润透明发光,应是太湖沿岸的湖州一带所产“湖笔”中的佳构。此笔虽不如贡品品级,但也算难求,特别在这偏僻的匪贼窝中,当真可贵。学海赋性豁达,现在便忘乎以是,忍不住叫一声:“好笔。”
田麻子咂咂嘴:“先生,你这――”
田冬儿摇点头:“师父不叫学”。
窗别传来婆姨们的垂垂远了的嬉笑声,房内却静了下来。
世人一听这话,可觉着奇了,这柳先生明里暗里竟是已将二人做成了一对儿。可叫这新姑爷起的誓也新奇,不说对天对地对玉皇大帝西天佛祖,却拿本身祠堂赌咒?不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只求个不离不弃?这虎头寨的一支花,田冬儿那技艺,闭着眼也能清算这小白脸,莫不是柳先生说反了,该叫田冬儿别舍弃了这墨客才是?
刚秀士来人往倒不感觉,现在只剩二人相对而坐,氛围里不知何时满盈起了一类别样的羞怯。沉寂中仿佛两人的心跳都听得见似的,两人便都拘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