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半大小子笑道:“七爷爷但是老胡涂了,咱这匪贼窝子端方比镇南王府还大!”
一队骡车,踯躅行在浮土半寸高的官道上。说是官道,却已几年未曾补葺,绵绵山林中也不见半户人家。恰是乱世,此处早已多日未曾见过如此划一的商队了。
墨客被五花大绑着倒垂在骡车上,粗硬的麻绳几近要勒紧到他的肉里,嘴里塞着臭布,让他忍不住想呕吐,却又被骡车颠的咽归去。胸腔中的沉闷和堵塞感一阵胜似一阵,他几近感觉本身就要死了。
一阵风过,青松便掠起一阵涛声。
田冬儿吃过晚餐,望着虎头寨每间屋子都打扫的干清干净,红红的灯笼挂的高高的。
“好香――”
小伙子们立时便嚷嚷着要喝几碗。
见过世面的白叟们一样样指给娃娃们看。
“虎头寨来和各位结个缘!”一声呼喝,十几小我窜出林子,皆是黑衣黑帽,面上罩着一块黑布。
世人便轰笑起来。
几个车夫听得“虎头寨”三个字,早已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逃了个干清干净。只留下一个十八九岁的白面墨客,明显是身上有病,跑了几步,却被石头绊倒,一面咳个不断,倒是再也有力爬起来了。
从那大个儿身后绕出小我来,身形不高,也是一色黑衣,只是眼睛中闪着亮晶晶的光。
孙家婶子一把扯住田冬儿笑道:“傻丫头,这女孩啊,过了十六就是女人了,哪还能毛孩子似的?快别玩这些了。”
川甘陕交界的青木川便多了一件无头公案,虎头寨的匪贼们便多了桩大买卖,但乱世中,谁又能管获得这偏僻地界呢?
田冬儿却不认这个坎儿。她是虎头寨大当家田麻子的独女,明日她就满十六了。她早就憋足了劲干票儿大的,给寨子里人看看,看谁还敢小瞧女儿家!
“再看这布料,江宁织造,北都城的娘娘也穿得!”
大个儿便叫道:“妞儿,这本是你的成年礼,你说留一日便留一日,兄弟们,扯呼――”
薛七爷爷却正色道:“镇南王府早没了,咱虎头寨还在!”
大当家的宝贝独生女儿田冬儿可真是给女子们长了脸。寨中端方凡是十六岁成人的少年,必得下山一趟做次“买卖”,做成了才算成了人。这虎头寨虽说叱咤陕南二十余年,但这女孩子成人礼做成买卖的,可就田冬儿独一份。本来么,当匪贼,本是过不下去日子的筹算,谁能料这世道一乱就乱了几十年。这虎头寨里长大的闺女毕竟也是要嫁出去过安生日子的,没有个和男娃子一样当匪贼的理儿。
“咻――”半山中响起一声刺耳的口哨声。
大高个儿露在面巾外的眉毛皱了皱,咕哝着:“妈了个巴子,估计不是甚么好话。让老子送你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