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适时开口打断二人的辩论,说道:“裴将军一人送我们出关便可,将士们还是留守宣府待命。”
因为说话不通,翻译也不知去处,钱景原是想亮明身份先行谈判,不料一开口就挨打,在吃了重重几记刀把以后便学乖捧首蹲好,不再言语了。
钱景刚要生机,就见瑾瑜笑劝道:“钱公公,我们是去构和,又不是兵戈。在鞑靼人的地盘上,敌我差异,带去多少人马都是无用。”
偶尔昂首,却见瑾瑜和小刀不知何时换了身牧民打扮,正倚在门框上若无其事地看向这边。
裴绪庆道:“既然郡主开口,末将自当服从。”
这是瑾瑜八年来第一次分开宁夏卫。
裴绪庆嘲笑道:“镇国公主在火线杀过敌,长平公主的军情救过将士的命——却不知公公都做过些甚么?”
说罢,独自出了营帐。
裴绪庆大步跟了出去。
瑾瑜本年刚十六,个头高挑肤色白净,身形均匀壮硕,很有当年镇国公主的遗风——宁夏卫是西域货商进入中原的必经之路,民风彪悍,匪贼横行;她跟匪贼正面干过仗,一点也不奇特。
与瑾瑜同时达到宣府的,另有朝廷派来的另一批官员。
“太子殿下被鞑靼人掳走,任务全都在你!现在让你派兵护归还推三阻四,我看你这脑袋是真不想要了!”
掌灯时分,世人刚筹办结伴下楼用饭,就见十几名鞑靼壮汉一拥而上,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马刀,先是将手无寸铁的钱景礼服,接着便将他带来的四名侍卫乱刀砍死。同业的官员多数是文官,稍有抵挡便也是一样了局。
一句话,在场的都沉默了。
她接着说道:“不过就是图财!只要你乖乖交了赎金,他们凡是会立即撕票。当然,太子不是浅显的肉票,是值得耐久几次操纵的,鞑靼人又不傻,必定不会等闲杀了他。”
钱景眼看着两人上马筹办走,只得从速也跟了上去——他晓得,裴绪庆跟她不一样,那是真不在乎太子死活。
钱景现在快五十的人了,在彻帝身边奉侍多年,位高权重,非常惜命。他见裴绪庆老是爱答不睬的,心中早有不满,借机指着他怒道:
钱景气得浑身乱颤,指着他痛骂道:“好你个裴绪庆!我看你真是活腻了!”
据小刀的谍报,察罕儿城四周起码驻扎了两万精锐马队,而宣府守军全数加起来不敷一万,且设备马匹也跟不上,能据险死守已是不易。自镇国公主阵亡以后,我军不管战力还是士气都大不如前,武力救援的但愿迷茫——
事已至此,钱景也懒得过问:五人跟两人能有多大辨别?就当她不存在好了!归正也从没希冀过甚么。
钱景却哼了一声:“她算哪门子的郡主?连个正式的封号都没有呢。”
但是,与鞑靼人的初度会晤来得猝不及防。
打是没的打,只能谈。
他身上的荷包锦囊玉配等物皆被抢了去,绸缎的衣裳被撕了个大口儿,脸上青紫肿得老高,灰白的发髻狼藉,狼狈不堪。
现在的她,早已不再是跪在长平公主面前掉眼泪的小丫头,已经长成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官,正披星戴月地飞奔在前去宣府的官道上。
察罕儿城,说是座城,实在范围并不大,也就是几座夯土房凑成的小镇,四周连城墙也没有。四周的牧民凡是会按期来买卖牲口、毛皮等物,调换糊口用品,经常也会有行商的中原人在此落脚。
钱景自小净身入宫,哪见过这阵仗?直吓得满身颤栗瘫坐到地上,嘴里只剩连声‘饶命’。
裴绪庆冷冷道:“末将受命镇守宣府三卫,若城池有失,自会提头赔罪。但服侍太子爷出关打猎却不在我职责范围,更别提护送个宦官出关去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