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府的四阿哥满月,恰好夹在颁金节后新年之前,各府的各位爷们比来不忙干活了,全都在忙着收门下主子和各地外官送的年礼,女眷们也都差未几制好了新衣新钗,正想四周串门显摆。
弘昱站在戏台中心,唱戏的都不唱了,敲锣的那人就站在他前面,不幸吧唧的看着这位小爷。
弘晋也不怕太子,嘻皮笑容道:“阿玛说的是,儿子归去就好好写几张字,如何着也不能被八叔比下去不是?”
弘晰不好劈面嘲笑兄弟,扭脸看窗外双肩耸动。
见庄嬷嬷出去,福晋往靠枕上一歪,长长的舒了口气。前次在永和宫里,七福晋固然刺了她一下,却也给她提了个醒。
太子在儿子面前一贯不摆架子,弘晋拿八爷不当一回事他也不在乎,拿书一人拍了一下:“都滚吧,中午好好用膳,不准再挑嘴。弘晰,说的就是你,再不吃萝卜就让你每天吃萝卜。只挑羊肉吃还要上火,再拉不出来看你如何办!”
弘晋可不给哥哥留面子,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弘晰脸通红,躬身应是,推着兄弟出去,刚跳出门就听着两人追打跑远的声音。
德妃也实在是爱这个料子,深紫的料子,色正得不得了,上面暗绣打底,明绣压色,还用了上好的金线绕着绣样纹了一层边,看着不起眼,倒是越细看越高贵的。
弘昱蹲在三爷椅子前等半天不见十四叔把雷借来,跳上戏台子抢了人家的锣咣咣咣敲起来,一院子的叔叔兄弟,另有服侍的寺人都看着站在戏台子上的弘昱。
过了几日,皇上叫人筹办御驾,遴选伴驾的人,公然是要南巡。旨意明发,朝上的人都晓得了。皇上说因为南巡的事,本年的新年就简朴些,不必办太大了。
成嫔在德妃这里也不客气,坐下喝了半碗茶用了两块点心才见德妃返来,起家半福,扶着德妃坐到榻上问道:“我在屋里待得闷,过来找你说说话。你在那儿忙甚么呢?是不是为了四贝勒府上新得的四阿哥?”
四爷出去看到母子三人,悄悄过来先探头看看睡着的四阿哥,再拍拍三阿哥问他中午吃了甚么。
十四道:“那我们尝尝。”然后转头去问四爷他们家有没有雷。
这金花不是京里的技术,看着像是南边金匠做的,并且还不是普通匠人。
八爷把弘昱交给四爷,刚把这小的抱进屋去,正要扶直郡王出来,苏培盛一起小跑的过来道:“直郡王府里来车接了。”
叫人把三阿哥带下去后,李薇和四爷回到正屋。
十三在刚才也是内心存着事才狠灌了好几壶酒,这会儿胃痛不是假装,但也有三分做戏的意义。他赖在四爷这里不肯走,为的就是能跟四爷扯上干系。
两人喝了一碗茶,闲话说了一车了,成嫔又想起来,问:“既然不是为了孩子满月,那你刚才在忙甚么呢?”
针线嬷嬷笑道:“娘娘如果嫌它重,奴婢只给娘娘做个坎肩好不好?”
直郡王两壶梨斑白灌下去,三爷已经醉瘫了,十四喝得半蒙,跟直郡王家的弘昱争三爷醉成如许,是不是打雷都不醒。
金线的、银线的,姑苏的、江南的,各种绢绸绫罗把殿里映得宝光流转,晃得人都睁不开眼。
太子翻着书,随便提出一句来,弘晰和弘晋谁先想起就先答,弘晋还专爱跟弘晰抢话,两人说着说着还爱你说我不对,我说你不对的相互驳斥。
太子打小学问踏实,现在三十岁了还没端庄差事可办,客岁开端皇上连去南巡、塞上时连监国也用不着他了,不每天看书还干甚么呢?
李薇叫人拿来一个匣子,拿进里屋翻开给四爷看,内里是九朵小孩巴掌大的金花。花瓣纸一样的薄,悄悄呵口气花瓣都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