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守在皇上的寝室外,像根木头桩子一样动也不动。院中其他站桩的寺人在乌黑的夜里几近看不清人影,但梁九功晓得他们一个个都跟他似的,别说动了,边呼吸都放轻了。
康熙剧喘不休,刀还扎在那侍卫的心口,大抵是扎得深了,他使了几次都拔不出来。
下跪的一群人面面相觑,个个都不晓得由谁先开口。梁九功点了一个,就是刚才来报说前头有林子要安营的。
小帐篷里的灯熄了,中间的御帐里还是一片敞亮。
将军木然道:“他既是刺客,又已被格杀,那就不需再多说了。”另有人要说话,被身边人狠狠一扯也闭上了嘴。
梁九功顿时应道:“两位阿哥这时只怕还在木兰呢,一群人跟着,万岁不必忧心。”
小寺人应下敏捷的去了,未几时就见陈福小跑着过来。
那将军叩首道:“主子等听到帐中呼喊有刺客,这才仓促赶来。”
他甩袖走了,余下跪着的人才渐渐起来。一个上前问这将军:“刺客?”
圣驾一行一起快马,銮驾的车造得再坚毅,在如许的速率下也不免颠簸。梁九功跪在地上都要时不时的活动一下,皇上坐在榻上,却能始终腰背挺直,端方如常。
皇上坐起家后,清了清喉咙,梁九功才叫人上前服侍。
康熙靠在迎枕上长舒一口气,道:“叫出去吧。”
康熙接过拭了泪,顺手一团扔到地上,安静道:“都是那等没人伦的东西!现在他在哪儿呢?”
你爷爷是问这个吗?梁九功斜眼瞪他,直把此人给瞪得连连哈腰才算完。他从怀里取出两块银锭子,踌躇了下捡出个小的扔给此人,道:“别叫人随便扔了,转头再叫野狗啃了。这银子拿去,给他寻个处所埋了吧。”
梁九功也是更情愿用熟谙的人,起码看了十几年,品性为人都清楚。现在外头皇上銮驾的事是交给他了,大小算得上个‘副总管’。只是等回到京里,见着魏珠那小子,这陈福大抵就要被打回原型了。
将军把刀交给旁人,交代要擦拭洁净再拿返来。看着这具尸身,他沉吟半晌,叹道:“清算起来带上,转头还给他家里人吧。”
他表示梁九功开口。
他道:“将军还请慎重些,叫人去那林子里探探。”
康熙的眼神像是看不到面前的人,梁九功看了一眼就不敢再昂首,恭敬的眼观鼻,鼻观心。
拖下去就砍了。此人一手好医术,江南李家奉上来后就一向跟在皇上身边服侍,梁九功称他为周先生。有段日子,他还真把皇上的眼睛治好了些。厥后他叩请皇上放他回籍,皇上不允,厚赐他故乡父老。
梁九功皱了下眉,将军赶紧取出一个荷包悄悄递给梁九功,小声道:“望公公在万岁面前美言几句。我们行路顺利,赶路赶得急了些,本来这林子应当是明天白日碰上的,到当时就无妨了。”
“唉,本想带他们出来玩,成果弄成如许。”康熙感喟,一滴浊泪滑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