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五分四点。”老李昂首看一眼挂在墙上的表。
“喝大碴子粥还闹肚子,你们上海人的肚子可真娇贵。”红霞磕着瓜子,一双眼睛带刺,斜睨着她。
她先走,他特地慢两步拉开一些间隔跟在身后,两人的影子堆叠在砖墙上。回到宿舍,张小可她们已经收了牌桌,瞥见王娇,小好笑着说:“哎呦你可返来了,刚才我们还说这么半天不返来是不是掉在茅坑里了。”
王娇走出几步,忽听容川在身后叫她,“阿娇!”
“抽烟。”
容川一拍脑门,瞧这猪脑筋,竟犯这么初级的弊端,必然是馋晕了。顿时恶向胆边生,挥刀就将六个土豆削成无数利落的滚刀块。在家时他从不做饭,这一身妙技术都是跟老李学的,两年工夫,已学得有模有样。
终究没了早5点的起床号,王娇一觉睡到天亮,起床时已经上午十点。揉着酸痛的眼翻开窗帘看一眼,几个班的男生正在指导员带领下拿着大扫帚打扫操场上厚厚的积雪,几近已没过脚踝。
“不去。”李永玲身子往被窝里缩,只探出一只小脑袋,说话邪乎:“现在正半夜,黑灯瞎火,谨慎厕统统鬼。”
她蓦地尖叫,反而把容川吓了一跳。紧走两步追上她,“别叫啊,是我,李容川。”
是谁也不能奉告你。
“哎呀妈川子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还是逗我玩那,你在东北吃地三鲜,啥时候吃过土豆切成丝切成片的?”
翻开扉页,内里却掉出一张纸条,借着灯光看,上面笔迹飞扬地写到:明天下午四点带着饭盒到食堂后门等我,不见不散,容川。
她转头,看他摘动手套,左手偷偷比划了一个“四”。
张小可眼尖,用拿牌的手指着她:“阿娇,你没事吧?”
又下雪了。
午觉醒来就嗑了几个瓜子,一看表,竟然就到了四点。
68年知青刚来时宿舍还用火油灯,就是早晨不熄灯,那点萤火虫屁股一样的藐小光芒也干不了啥,并且火油灯一歪,特轻易着火。现在按上了点灯,固然瓦数低,3瓦,光芒暗淡,那也比火油灯不知强了多少倍,便利又安然。
一天又过的好快。
容川这时才扯开嘴角笑一下,奸刁地问:“吓得不轻吧?用不消我帮你叫魂?”
宿舍里,只要李永玲那儿有一块腕表,东风牌,北京造。刚过十二点,她就嚷嚷:“同道们从速睡觉吧,熄灯熄灯。”然后“跐溜”钻进被窝。
“送你一件礼品。”他略有局促地把手伸进军大衣里侧,掏了掏,拿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递给了王娇。
阿谁期间的男人啊,一个比一个夺目,王娇搞不明白他们的脑回路,收到礼品更像是收到烫手山芋,包装都不敢拆,从速送归去为妙。
……
厨房里,老李正在灶台边忙活,容川站在一旁打动手。
“感谢你,容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