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中有十多株金桂,恰是花开时节,昨夜的一场秋雨,将那缀于绿叶间,锦簇小巧的金色花朵洗涤得更加明艳,秋风拂过枝头,花香满盈满院,点点小巧飘落似雨。
淡淡桂花香随秋风悄悄由窗缝潜入,轻嗅花香的同时,风的清冷亦随之入心。
见甯馨走出混堂,一旁的小宫婢分开把窗户关紧,翠微也快速的为她披上浴袍,才回身出去交代小宫婢泡茶之事。
当然,这只是甯馨的自我安抚,因为她还不晓得,毓媞对她的警告和摧辱,还并未真正开端。
凌晨,莲花馆内的悠然与繁忙,交叉成独占的风景线。
“若说遴选珍品,我怕没那本领,可如果遴选能得太后中意的物件,那还真有几用心得。”挽上毓媞的手臂,玹玗莞尔笑道:“客岁为太后上徽号大典,各州各府,宗室亲戚敬献了多少好东西,也没见太后上心,偏是童姨做的樱花香囊,和空悟禅师所赠的凤眼菩提,让太后爱不释手,可见太后中意的是情意,而非珍宝。”
水雾氤氲的室内,甯馨浅浅闭着双眼趴在混堂边,飘浮在水面的长发粉饰了那白净得空的背,经心配制的香汤将肌肤津润得如婴儿般柔嫩。
“娘娘,刚才见欢子忙慌慌地跑来,也不知甚么事情。”翠微顿了顿,又道:“不过皇上已经去了绿荫轩,早膳就摆放在那边。”
这一起畴昔,雪翎、初涵、雅容会一一登上画舫,加上特地赶来洞天深处存候的佩兰和思莹,待到万方安和时,众儿媳就都已陪侍在侧,唯独缺了皇后甯馨,那“有失体统”四个字恰好就能扣在甯馨头上。
甯馨神采微沉,固然甚么都没说,却将擦拭头发的棉巾重重扔到一边。
“本日是太后寿辰,只要不是大事,皇上都会临时搁在一边,不消管。”甯馨说得轻描淡写,但心中还是迷惑,默了半晌,又问道:“本日学里放假,昨晚本宫叮咛过,让坚诚朝晨把永琏接来陪皇上用膳,可到了?”
而正殿那边,前来献礼的宗亲虽多,但礼品贵重,能引发世人群情的,也就只要几样。
悄悄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甯馨缓缓抬起眼眸,透太轻烟昏黄的水雾里,看到的只是捧着号衣前来的翠微,不知何来的绝望让心更凉了几分。
角落里,秋华、秋荷另有两个小寺人议论得热火朝天,玹玗侧耳听着弘昼的献礼,不由抿出一抹邪魅的含笑。
但即便如此,毓媞本日究竟还会做出哪些事,玹玗也揣摩不到。
见甯馨神采有异,翠微谨慎地应道:“桂花之香绝尘远溢,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夏季在寝室内摆放金桂,想必是太医的建议。”
弘历神情淡然,仿佛并不感觉惊奇,问道:“现在谁陪侍在太后身边?”
而面对此举,弘历眼眸微敛,仿佛看不到;佩兰的嘴角却似有似无勾起,早猜到本日有好戏;初涵心中一怔,蹙眉望向玹玗;思莹眼底闪过寒光,但脸上没有任何情感的窜改;雪翎抱着永璋行在最后,雅容与其并行,两人都尽管逗孩子,前面的事情全当不知;永璜和静怡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永璜担忧是为了玹玗,静怡窃喜倒是因为甯馨蒙受萧瑟;至于永琏,年纪小,也看不明白如许的局面。
素手拈起落在浴袍上的桂花,甯馨悄悄地凝睇了好久,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微微勾起,“之前皇上不喜好桂花,可客岁初冬时,竟然叮咛花房培植金桂盆景,就连养心殿的寝室内也摆放了好些,乃嫡亲身剪花朵烘干。”
语罢,弘历便起家往外走去,对甯馨操心安排,莲花馆厨子从后半夜就开端筹措的满桌早膳,却看都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