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翻开纪档,抿了抿唇,低声道:“皇上刚从易州返来时,在贵妃寝殿过夜两次,不过纪档上写,是半夜就分开的;至于这段时候,皇上去过纯嫔寝殿一次,去过海朱紫处……三次,但也都是半夜就分开。”
此次晗蕊依着长幼挨次,让熙玥先施礼,还是有在旁提点。
“娴妃娘娘。”翠微这些日都派人盯着,“自从太后回宫,娴妃凌晨随娘娘去存候,然后便留在那边,一向奉养太后用过晚膳才分开,每日如此,好不殷勤孝敬。”
她虽不讲究吃穿,但正房的人一有机遇就耀武扬威,动不动就说她们母女是乡间人,没见过世面,可现在看来,真正没见过市道的竟是魏家人。郭络罗府平日低调,但每逢大节庆却非常讲究,每道能放上桌的菜,即便是最俗的鸡鸭鱼肉,最常见的青蔬豆腐,都盛盘如画,菜名如诗。
餐桌撤去后,遵循满人风俗又要行膜拜礼,长辈接礼后就会给压岁钱。
“她天然是不能用的。”甯馨披上寝衣,靠坐在床上,端起茶盏文雅喝了几口,又沉吟问道:“阿谁玹玗还整日往养心殿跑?”
实在坚诚前段日子就已听到风声,可三格格病了,甯馨亲身照顾又考虑药案,还不能放送和永琏修复母子亲,且后宫琐事冗繁,让甯馨忙得食不甘味,睡不安宁,以是很多事情,翠微也不敢说出来扰甯馨烦忧,只是眼下甯馨问到,她才不得不说。
熙玥没有动,因为嫡母还没有出声,以是她只能微咬着唇,难堪地跪着,晓得祖母向大儿媳妇投去不满的目光,巧竹才极轻地冷哼,如恩赐般把红包丢给她。起家在给魏清泰施礼,叔父对她的态度倒是极好,可刚接过红包,巧竹的声音就在身后冷冷响起。
年节前的这段日子,后宫格外安静,但太后、皇后、贵妃的母家却门庭若市,景象颇似康熙帝初选秀的期间,八旗家庭都挤破头的想把女儿往宫里送。最后殿选时,太后的话举足轻重,就算天子不喜好,只要太后看中,也会被记名留用。而秀女想要进入殿选,前面另有初选和复选两关,贵妃将帮手皇后筹办选秀的动静早已传开,她们都有划掉名字的权力,以是得先把这两位奉迎了。
“看来是想通了,不肯持续躲在承乾宫顾影自怜,好啊。”嘲笑中含着一抹她本身都未能发觉的恶毒,甯馨预言道:“这后宫又要热烈了,也对,自古以来,帝王的后宫就未曾安好,若然都相安无事,这日子就真成了一潭死水。”
“熙玥给父亲拜年,给大娘拜年,丙辰年禧。”熙玥恭敬跪下,规端方矩磕了头。
饭毕,婢仆只送来盥手水,不见漱口用的绿茶,巧竹还语带讽刺的奉告熙玥,这是大户人家的好风俗,饭前饭后都要净手。又过了一会儿,婢女才奉上吃的茶,仅是雀舌品级,熙玥并不抉剔,只是在心中暗笑,想当初在郭络罗府,便是漱口用的茶都用莲芯品级,她就更加不懂,他们这一家子另有甚么好摆谱的。
这段时候,只要回到紫禁城的当晚,弘历到她寝殿稍坐,陪她用过晚膳,既没有恩宠,也没有过夜,二更不到就分开了。
“玥姐姐,你快过来啊。”晗蕊笑盈盈地走到熙玥跟前,将其送至祖母面前,又提点道:“辞岁礼很简朴,遵循挨次给长辈鞠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