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刚进雍亲王府的那一年,阳光亮媚的蒲月天,柔风悄悄的吹着,她在那落香若雨的樱花树下跳舞,俄然有文雅委宛旋律传来,曲调恰好完美的合着她的舞步。寻音望去,那操琴之人坐在不远处的亭中看着她,脸上有浅浅的笑,眼神更是让人迷醉。曾有过一刹时,她傻傻的觉得,也能如史乘中所记录的那些女人般,具有一段绝代绝美的爱情。
裕妃有野心倒是没脑筋,竟看不出弘昼也并非真的荒唐,不过是韬光养晦,晓得本身的母妃不敷毓媞斗,以是甘愿做个繁华王爷。
她也有过芳华幼年之时,也曾具有过懵懂之心,可孤冷的光阴终将这些垂垂抹去。
“我这个儿媳妇事事都看得通透,也太聪明了点。”这也就是毓媞不大喜好甯馨的原因,不过听到弘昼挨骂,她又忍不住笑道:“那裕妃是个两边倒的墙头草,当年是为了对抗皇后,本宫才汲引了她。哪知她刚被封妃就暴露了山中狼的赋性,仗着本身有个成年的儿子,就打起储君的主张,真是痴心妄图,也不看看老五是个甚么德行,比起怡贤亲王年青的时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八大胡同里,老五可认了很多红颜知己,弄得每个月闹亏空,幸而有裕妃偷偷的帮他填坑。”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王宝钏寒窑独守十八年,终究等回了薛平贵。而她,在这景仁宫中韶华芳华付东流,仍然换不来夫君的半点至心。不过想来也对,人家王宝钏好歹是妻,可她却连妾都不如,不过是男人手上的一个玩意儿。
豪华绝美的宫院,一呼百应的高权,都没法治愈此生的伤痕累累,如果能得一心人,她情愿粗衣麻布,清粥野菜,平平平淡一世。
泪滴落,有的人哭是因为苦,有的人哭是因为痛,有的人哭是因为伤,而她的泪倒是因为心死,也是和畴昔的本身做完整的告别。
这些女人非论是红颜祸水,还是贤妻良母,不管结局是惨痛悲惨,还是美满幸运,作为女人她们起码具有过最竭诚的豪情。
花开,何如干枯;月圆,亦有盈缺,人生如梦又似酒醉一场,总该有过浓情密意,可在这紫禁城中,存亡相依满是虚妄。
若换做她,就是红颜薄命,也无怨无悔。
“说昨日娘娘前脚分开上书房,皇上就莫名其妙的动了大气,不但砸了茶盅,还将桌案上的东西全拂落在地。”银杏取来一床蚕丝锦被给毓媞盖上,又说道:“本日皇上又寻了个没由头的错处,把养心殿当差的焦禄和上书房当差的阮新,贬去宫外的庄屯上做杂役了。”
在如许的夜里,景仁宫有清然柔泠的古琴声,将李商隐的那首《锦瑟》变成琴曲,用来诉说此生的遭受,每一调都藏着深沉的悲慨,和没法化解的愤激。
“娘娘,那边的人传了话过来。”银杏不敢多问,只能把毓媞的思路从哀痛中牵出来。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铮”的一声弦断曲终,毓媞才叹道:“欲将苦衷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那日皇上已经死力压抑肝火,只是我借口全面,他也没体例把这等丑事对我发作。”毓媞听了,冷声一笑,统统都在料想当中。“至于焦禄和阮新,两个烟幕罢了,失了也无妨。”
毓媞敛去眼底那一丝深深的愁闷,起家出来暖阁,让银杏服侍改换了寝衣,斜靠到木炕上后,方问:“都说了些甚么?”
毓媞又是一夜难眠,从她被立为熹妃后,就没有几日是能安稳入眠的。
伯牙断琴,是因为子期亡,尘凡再无知音,桐木碎裂之声,就成了焦尾琴的千古绝唱;而本日弦绝,是因为旧事已去,她再不存半分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