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与谢容且类似的小脸,城都王的心中便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阵仇恨,他忽地将手渐渐的升向了孩童的脖子,陈妪吓得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并跪下来道:“老奴素闻城都王殿下仁厚,还请殿下念在这孩儿是我家女郎亲生骨肉的份上,给他一条活路……”
院子里几近已被扫荡得空无一片,些许混乱的萍踪印在正月初融的雪地之上,北风料峭中,唯有几束腊梅在墙角怒放,氛围中浮动着清冷的暗香。
天子在一帮朝中权臣的死力劝谏之下终究下了决定,立即废皇太子司马覃,命其搬出东宫,立城都王司马颖为皇太弟,并改年号为永兴元年。
“阿翁……”
城都王一言不发,眼神却变得极其阴冷起来:“哦?你家女郎的亲生骨肉?你家女郎是谁?与孤王有何干系?”
阿弦和陈妪一向颤抖着不敢说话,只两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小小的坚石,恐怕城都王一个不快,就将这孩子掐死在了手中,可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冷酷阴沉得可骇的皇子竟然会抱着孩子笑了起来。
这便是一个女人成了母亲以后的本性么?
谢容且向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模样,在他的印象当中,高傲要强的她不管碰到甚么事情都保持着超乎人设想的沉着,仿佛对甚么事情都不在乎普通,但是这个时候她竟失措的像个溺在水中的孩子,冒死的想要抓着拯救的稻草,却又底子不知从何动手般的茫然绝望。
陈妪这一问,城都王陡空中沉如水,心中也一阵阵绞痛起来,他没有找到她,七里涧的下尸骨堆积,满是他败在谢容且部下的那些兵士,但是没有她,也没有谢容且,他不晓得他们去了那里?
“我想娘亲……我想娘亲……”
陈妪心中陡跳,女郎说要去与他和谈,可至今也没有返来,乃至连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她到底如何了?女郎说过,城都王是个心慈柔善之人,必然不会伤她的,但是现在……为甚么她的感受不一样?
“我家女郎是乐令之歌女氏阿朦,年前,她说畴昔找城都王殿下和谈的,不知殿下可有见过她?”
陈妪闻声神采大变,嘴唇颤抖着却也不敢收回一丁点声音来。
不得不说,他笑起来眼神是极其清澈暖和的,如东风拂过柳絮般的温暖暖和。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一唤,倒是将城都王一颗冰冷的心唤得酥软了起来,陈妪正想对孩子说,他不是你父亲,可话还未出口时,城都王却走过来,蹲下身,双目正对着孩子清澈黑亮的大眼睛,问道:“你刚才叫我甚么?”
直到有一天,城都王俄然率兵分开都城,归去了他的封地邺城。
这时,城都王从陈妪手中将孩子抱了过来,非常耐烦的哄道:“呆会儿,阿翁办完工作以后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陈妪点头答道:“是!”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让他收成了一件格外不测且欣喜的事情,张方俄然押了一老妪、一丫头以及一个孩子送送到了他面前,奉告他说:“这老妪说,她手中所抱的孩儿是城都王妃的孩儿,故而部属便送来给城都王殿下看看,如果这老妪扯谎,部属立即就将这三人拉出去碎尸万段!”
太安三年,这又是一个让人永久也没法健忘的一年,城都、河间二王入京,长沙王麾下的大部分将领皆纷繁受降,不降者非死及逐,祸及三族,紧接着,朝野当中又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几近统统三品以上的重臣又重新被改换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