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一片湿凉。薛婵的指尖抚畴昔，不由黯然神伤。
那是一只枯燥清爽的手，沉着，疏离，像个旁观者一样。仿佛她现在的激越欢愉十足与他无关。
这倒是她第一次如许对他说话。
她忍不住向他伸脱手去，恍忽感觉用手就能把遮挡在他面上的那层纱扯掉。
薛婵蓦地惊醒。窗外已经大亮。她茫然看着映在窗纸上的梅枝，脑中却满是梦里的缠绵和悲伤。
不料声音刚离口，就被一只手堵了归去。
但是这倒是个不需求答复的题目。
他却警悟了她的企图，缓慢向后躲闪，重新藏匿在暗中当中。
他不肯随她进屋，只是在混乱逼仄的小院中，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他的吐息落在她的耳边，滚烫得几近像是吞吐着火焰。薛婵腿脚发软，若不是他强健的双臂，就会瘫倒在地上，连抬开端的力量都没有。
月光被窗棱切割成无数的光柱，横在他们两人之间，像是一道银河，将他们隔断成分歧的天下。
只是这一步的间隔，他看清了她的眼睛。
他的面孔藏匿在夜色中，从鼻尖穿过的月光令他的脸像是蒙了一层面纱。近在天涯，远在天涯。
他应当是漂亮的吧。光芒在他的脸上集合出一团团的暗影，令人没法看清他的真脸孔。但鼻子的处所，嘴巴的处所，脸颊和眼眶，那些得当又奇妙的暗影，让他看上去既奥秘，又漂亮。
除了第一次她问过他是谁以外，而后每一次都只闻声她喘气的声音，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开口问。
“是我。做了个恶梦。”
盗汗从他的额角滑落，在脸颊上划出一道冰冷的陈迹，仿佛刀刃贴着皮肤缓缓挪动。
她就躺在那方天下的中心，显得非常纤细。广大的床铺，如同波浪般起伏的锦被，将她层层叠叠地环抱拥围，就像是蛮荒的海水，随时会将她吞噬普通。
别放弃甚么呢？她自暴自弃地想。别放弃等候他夜里来与她欢好？还是别放弃在这深宫中如同一支被连根拔起扔在角落里的蔷薇那样活着？
她已经晓得了他即将分开都城回边郡去的动静。与情郎还没有握暖的手不管如何不甘心就如许松开。他便笑，点点亲吻，逼出了她的眼泪，却又安然地替她擦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