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超静了半晌,说:“我没看不起任何人。”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冷冷道:“谢统领――你那么看重锦心,三两句话都要带上,是因为她是武后所赐的原因么?”
“你如许会让我想,你是不是有甚么特别的癖好。”谢云顿了顿,说:“如果是的话,那真的会很毒手。”
他望着单超的目光幽深酷寒,半晌俄然啪地一声,合上了面前的文书。
她阅人无数,目光精准。谢云固然俊美无俦且脱手豪阔,但――太豪阔了,且眉眼中较着透出杀伐之气,那感受不是个太承平平的繁华公子;单超则沉定稳妥很多,并且对风月一道全不善于,进门后眼睛都不往她们身上放,如许的新手奉迎起来小菜一碟。
“不消安排了!”
紧接着他向单超扬了扬下巴,叮咛那几个男孩:“到那边去,服侍好了都有重赏。”
单超目光不由自主地定在上面,充足数息都没有移开,直到谢云俄然抬起指尖,慢条斯理地敲了两下杯壁。
谢云没有遮面――遮面就直接昭告全长安,禁军统领逛窑子来了。但他进门就抓了把金瓜子散下去当打赏,点名要头牌花魁斟酒,教坊掌柜只瞟了一眼金瓜子的成色,立决计识到这是个高朋,二话不说把他们让到雅间上座,又送了四个当红女人来弹奏丝竹作陪。
以单超的观点,这类肮脏事情被叫破了,主使者不说该如何羞惭,起码也应有些气怯。
待房里没有其别人时候,谢云才终究开口问:“你看不起她们?”
“不。”
“你如果只不喜好锦心,那还好说,人总有环肥燕瘦的爱好不同;但你如果谁都不想要的话就很奇特了。马鑫他们暗里里都有相好的,而你在我府中待了半个多月,连看都没看那些丫头们一眼……”
灯火下谢云神情俄然变了。
他这个半路削发的和尚实在没有多少向佛的自发,但即便心中没有清规戒律束缚,也不知为何,就很恶感和那样美艳诱人的女性*密切打仗――并不是说他感觉锦心不洁净,他倒没有这类设法。只是感觉……顺从。
花魁的思路跟谢统领很有异曲同工之妙:你不喜好没干系,换一个就是了。
花魁举着的玉瓶僵在了半空中,正摸不着底的时候,只听谢云开了口:“再斟。”
“也不。”
声音骄易,却话锋冰冷,花魁白嫩的小手不由自主颤抖了下。
谢云俄然感到非常讽刺,他乃至想大笑两声――但这么多年硬忍出来的工夫让那大笑没上到喉咙就无声无息地消逝了。
花魁不敢多说,堆起娇笑又倒了杯粼粼的酒液,眼睁睁看着单超第三次把平常欢场客人欲求而不得的“入骨酥”一口闷下。
单超惊诧道:“你――”
单超说:“没有。”
昌平大街上教坊青楼甚多,灯火透明、美酒丝竹,乃至连夜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单超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繁华奢糜的夜景――固然皇宫夜宴已可谓人间罕见,昌平坊却更加放浪形骸。
而夜光杯上谢云的手,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行动非常斯文,骨节颀长津润,恍忽间跟羊脂玉竟然是融为一体的。
单超当即开口,却还没来得及说甚么,谢云俄然问:“你晓得这里为甚么叫称心楼吗?”
谢云支着额角说:“别服侍我,我不好这一口。”
谢云一丝神采也没有:“锦心固然大了几岁,却可贵靠谱,你实在不喜好的话换一个就是了。出去吧,锦心会替你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