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忠与梁红玉相视一笑,却不言语。
此时天已近午,气候仍很酷寒,他部属的兵士穿着薄弱,装甲不精,一个个冻的满脸乌青,双手红肿。他本身倒是在甲胄内穿戴厚厚的棉袍,怀中还放着上等的好酒,时不时取出来饮上几口,以驱寒气。在他身边保护的中军将士,还是他从陕西带出来的西军精锐,固然人数不过两三千人,倒是他部下中最善敢敢战的精锐,最得他的倚重,是以在衣甲和兵器上,也最为精美。
他叹一口气,拿起侍女奉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向着这伉俪二人亮杯笑道:“唯愿我大宋得过此关,靖康天子励精图治,北伐女真,富国强民。”
固然他对军队的士气和战力,并不担忧,只是看着一个个低头沮丧,行动速率很慢的兵士,却也忍不住焦炙。
三人一时候俱是大笑,只是举杯痛饮,再无别话。
“好,干了此杯!”
他们伉俪的事,叶宗谔却也略有耳闻,此时见他们模样,本来另有些腹诽韩世忠不该娶营妓为正式的心机,一时候竟是踪迹全无。
他确切生性豁达,复兴四将中,唯有此人不失忠义之名,又能善得天年,其为人办事的态度,也是首要之因。
见叶宗谔还是郁郁,韩世忠轻拍他肩,大笑道:“你一个小臣,偏操这么多心做甚么?放心吧,以我看来,刘光世不过一干才,必然会困于坚城之下。仗,一则不会打大,二则,也必然会无益于靖康天子。”
待苗刘兵变的动静传来,刘光世并没有半分踌躇。一面急派使者,知会韩世忠等镇边大将,一边连发将令,集结雄师,等叶宗谔赶到镇江时,他的军队已经在短短两天内集结结束,会合在建康城下。
此人外战内行,内战倒是熟行,燕云战后遭到降职的处罚,没过量久,又因为他率部剿除了几股强大的北方农夫叛逆兵,又被复职。而后历任承宣使,察看使,在赵构手中,更得重用,乃至在建炎三年完颜宗翰打击扬州一役,刘部全军不战而溃,成为扬州失守的祸首祸首,赵构对他不但不加罪,反而进封其为奉国军节度使,成为复兴四将中最早持节的大将,他在赵构心中的职位,由此可见一斑。
他击掌赞叹,只是感喟道:“可惜李易安是个女子,如果不然,定要结识。”
他的亲兵,很少见到大帅如此的神情举止,一个个不敢怠慢,立即分头掉马,前去各部传令。
这些兵士,成分庞大,练习不精,粮饷不继。因为下属惧战,全部军队的士气也很低迷,他们驻守在天长军时,女真兵还离的老远,五万多人的军队就溃不成军,不敢接战。
她所言“壮怀狠恶”天然是指叶宗谔之前在城门处赋诗言志之举。
叶宗谔只觉满嘴苦涩,却也只得点头道:“不错,下官能做的也只是这么多,底下的事,唯有静观罢了了。”
鼓旗不扬,士气不显,大队穿戴粗陋战甲,手持枪矛,一脸茫然与怠倦的兵士,在江南春季午间泥泞的门路上,艰巨行走。
韩世忠点头叹道:“刘或人与我绝然分歧,贰心中唯有康王,康王不肯退位,他在此中感化甚大。我想长安天子心中也是明白,而刘光世心中更是了然。是以不管如何,他必然要想方设法,救康王复位。此事不能善了,我也不能将兵器对向本身人,而对岸金兵甚多,我更不能自弃防地。此事究竟如何,唯有静观其变罢了。”
叶宗谔苦笑道:“但愿如此。”
张浚曾经向赵构直言:“刘光世骄惰不战,不成为大将,请罢之。”
他说罢大笑,抚须令道:“来人,上酒,我要与叶大人同谋一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