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羽不再多言,顺手将妆镜台前的一扇轩窗推开,入眼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翠竹。
开弓没有转头箭,她很明白。
夜风飒飒吹袭眼角,广大的衣袂之下,她不自发抓紧了手臂,直到一丝钝痛传来,让她复苏过来。
她曾在李府糊口七年,就算再不得宠,也终归因着三蜜斯的名分有处小小的院落,畴前有奶娘陪着她居住,现在她再返来,已是孑然一身。
即使是久经疆场练就一副硬骨铁胆的李平岳,在此时也不能淡定下去,他双拳紧握,还是止不住颤抖,自心底窜出的寒意几欲让他没法呼吸。
白翼心领神会,夺过一人手中的水桶,兜头将本身浇了个头,而后义无反顾冲进火海。
李倾城将烛火安排在窗台前,漫不经心答道:“不过是间空屋子,哪个主子手脚勤奋就打扫一下,举手之劳罢了。”
卿羽的房间很偏,一起颠末李府里楼台高筑的偌大前院,抄了小道绕过中院里的花圃假山,路子了各种配房、客房、柴房,后又遇着富强的花木扶疏无数终究,待穿过一小片苍青欲滴的翠竹林,一道长廊延长至绝顶,模糊可见有道圆形拱门,才算到了目标地。
这时,常管家已徐行走到她面前,却深深低着头,不敢直窥:“公主请随老奴来吧。”
李倾城发觉到她心有所系,探首看了看那片翠色,道:“不过是一片野生的竹子罢了,府里偏僻潮湿的角落里到处都是,昨儿个还让人砍了几捆,免得碍眼挡道,公主如果也嫌它,待会儿臣女就让人……”
常管家的头发白了大半,稀稀松松地团了个髻,插了根竹簪子在上面。方才离得远些,没看清,此时再看,曲折的脊背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凸出了骨骼,如波折般坚固肥胖,本来,影象中阿谁老是带着和蔼笑容的常管家,竟已是这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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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子……”她不由迷惑,影象力的窗外是一片荒地,春夏的时候杂草丛生,白日还好,夜里笼着疏离的月影尤其骇人,现在这片竹子长势颇好,看模样已有很多年初。
守夜的下人们在昏沉的睡意里被惊得一个激灵,纷繁惶恐失措地叫唤:“着火了!――”
热浪滔天,他却寒意遍身。那屋子里住着的人,不是甚么浅显身份,但是当今的清平公主,是圣上捧在手内心宠着的心肝宝贝!
李倾城手持一把烛剪,将燃枯的灯芯剪去一分,才道:“天气已晚,臣女就无毛病公主安息了,如果公主有何调派,门口就有人候着,随传随到。”
李平岳一边扣着上衣扣子,一边急仓促地出得门来,直奔火光而来,大声号令着下人们从速提水救火。
李倾城闻讯赶来,恰都雅到这一幕,不由心头一紧。
李倾城携卿羽一起到了车骑将军府,李平岳看到卿羽,掩不住面上的震惊,带着一群奴婢跪了一片:“老臣恭迎清平公主殿下。”
这个看似与平常并无二致的夜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突破了安静。
“本宫今晚就在将军府上歇脚了,”卿羽心知他要委宛地下逐客令了,干脆判定地打断他的话,“并且此次本宫出宫,是得了父皇的恩准的,以是将军不必以父皇担忧作为借口劝本宫回宫去。本宫不请自来,将军不会真要赶本宫出去吧?”
常管家恭敬地听着,曲折的脊背伴跟着连连点头不住地颤抖,如同北风中的一苇蒲草,瘦骨伶仃,随风飘摇。
果然……走到这步地步了么?……
卿羽提起鸟笼,自顾自地朝着内里的小黄鹂吹了个清脆的口哨,逗弄道:“呀,小东西方才还叫得欢,现在却不吱声了,本来你也就这么点本事呀,到底是没见过世面,让你还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