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也没想，拔下来又多换了两屉。走到路口转弯处不经意一转头，瞥见那老板正拿着珠花细心为自家娘子插好，娘子眉眼含笑，抬手摸了摸，系上围裙又去招揽买卖了，他则立在前面看她繁忙的背影笑得一脸宠溺。
卿羽将颤抖的双手伸畴昔，倒是没有接那块云糕，而是径直端住了老妇的脸，眼泪落下来时，她喊出了心底的那声呼喊：“奶娘？……”
看她的眼神还逗留在馒头上恋恋不舍，卿羽固然也饿，但还是将馒头推给她：“你吃吧。”她却双手背在身后，又退一步，绷住嘴角果断地摇了点头。
卿羽被他这副神采逗的一笑，手一扬，飞出去两个包子，常余敏捷地抬手接住，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她挑遴选拣，最后拿起一个白白的云糕，颤巍巍地递给卿羽。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看到的洛安城繁华昌隆，哪知背后亦藏有见不得光的疮痍。但也并不能是以否定萧承望的治国之能，普天之下贫贱皆有，任哪个帝王都没法做到泽被百姓。
拜别将思念酿得很长，她与奶娘依偎着说话，一向到天微微亮。
奶娘推给她：“小羽先吃，我不饿。”
卿羽却嘲笑道：“奶娘，对于我的实在身份，李平岳不成能在皇上客岁中秋驾临李府时才晓得，她要杀你，天然是要将与我相干的人全数灭口。”
听到卿羽要走，常余几口将包子塞下肚，歪倾斜斜地站起来，也要跟去。
卿羽渴坏了，接畴昔灌了一大口，感激地伸谢，问她：“你叫甚么？”
卿羽执意给她，笑着说：“奶娘，你忘了，现在我是公主，再也不会饿着，”握住她因长年在北风中乞讨而皲裂粗糙的手，发誓道，“奶娘，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老妇人有些发慌似地笑笑：“要饭的讨来的东西，是有些脏，还请女人不要嫌弃……”
卿羽抱住奶娘，这个曾经给她无数暖和、安抚她伤痛难过的度量，现在变得这么肥胖衰老，仿佛一阵风、一场雨，都能将她打倒。她紧紧抱着，忍不住一阵心伤：“奶娘，小羽长大了，今后换我来庇护你。”
卿羽有些惊奇地望着她。
火苗哔啵一声，她回过神来，朝篝火里丢了一根干柴。中间的常余睡梦里翻了个身，许是碰到伤口，眉头皱得很紧。
宫女的珠花不值多少钱，但也出自宫匠之手，打造的新奇又精彩，那老板看到心生欢乐，换来送娘子，总归是个故意的人。
“有人追杀你？”卿羽瞪大了眼睛，转念一想，又怒道，“是李平岳？”
李平岳在她心中是一头凶兽、一只妖怪，她对他，除了恨，还是恨，恨至如此地步，竟半分听不得他的好。
目睹大师都填饱了肚子，卿羽想，再不能让他们持续过乞食的糊口，但若处理生存，还需资金周转，便只能先回宫里去拿些财帛。一想到回宫，她不免有些心虚，一夜未归，若无人过问还好，但如果有人去清平宫，不晓得襄岚能不能对付得畴昔。
小女孩大力点点头，又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常余。
不过所幸这些伤口都是些外伤，在大师的帮忙下，将常余抬进一家医馆，连同她手臂上的伤，包扎结束后就从速分开了，以免引发思疑，更首要的，是以免杀手再追上来，殃及更多无辜。
奶娘眸光明灭，又是一声感喟，轻声道：“可本来的李将军，并不是这个模样的。”
老妇人蹲下身子将小女孩揽在怀里：“你是说，你做了善事，救了一名女人？”
丫头翻了个身，怕冷似地直往奶娘怀里钻，奶娘将枯燥的稻草往她身边挪了挪，悄悄拍着她，丫头在睡梦中感遭到依托，又甜甜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