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叶白,此时才略微温馨了些,嫌弃地推开陆霄:“我还没被白露毒死,倒让你先倒霉死了。”
白露摊了摊手,陆霄指着白露手里的饭碗,哭道:“李女人,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白女人她……她要毒死我家公子!”
“公子,救我!”陆霄死死抓住叶白的衣角。
押镖要走各种盘曲的远路,贩马要防备各种权势的进犯,偶然人手不敷了还要亲身补缺,是以师父们的每次远出都让她提心吊胆。
许是捕猎饿坏了,阿黄置若罔闻,只用心肠啃着它的鸡腿。
本来就不渴,只是借此粉饰刹时的镇静,她耸耸肩,面上带了笑:“这么晚了,怎的不去歇息?”
叶白的脸晃在面前,她顿觉讲错,折身去拿水。
卿羽大惊,上前接过碗,喝了一口,皱紧了眉头,说:“没有毒,只是……太难喝了……”
得体味药的叶白,伤势好的很快,不过三日,便能下床走路了,陆霄欢畅的手舞足蹈:“公子福大命大。”
卿羽早已在一旁笑弯了腰:“你真放心?你就不怕我师姐真对陆霄做出甚么事来?”
白露鄙笑:“你们给的那些钱,算作叶白的医药费,你也晓得,这年初看个病啊伤啊的,很贵的,我已经看在毛毛的面子大将零头给你抹了。但事情一码归一码,你不能付了医药费就赖我的丧失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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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白点头:“我几日不见踪迹,家人不免会担忧,现在伤好了些,不便再逗留了,何况,我们的炊事费和留宿费,是真的已经付不起了。”
叶白失落不已:“唉,我只当白露说你故意上人是让我知难而退,哪想此话当真,让我情何故堪!”
幸亏,他还没故意上人。
叶白只觉背后一凉,保持着友爱的浅笑端起她送来的饭碗:“白女民气比天高,只怕叶某配不上,还是多喝几碗女人熬的粥,以谢女人美意。”
卿羽一听这话,忙收了步子,忽闪了几下眼睛:“你要走了?你真要走了?”
陆霄抹了一把鼻涕眼泪:“啊……公子您没事?谢天谢地!您没事就好……”
陆霄不明以是,白露单手一指门口的碎盘子碎碗:“盘子和碗是我辛辛苦苦从山下买的,饭菜的质料是我辛辛苦苦的种的,这些丧失如何算?另有,你不分青红皂白诬告我,让我的精力和心灵都备受伤害,这又要如何算?”
但周顾对她,较之路人多着体贴与珍惜,较之家人一视同仁无偏无颇,但如果较之心上人,怕是冷酷疏离退避三舍了罢。
“我本将心向明月,何如明月照水沟。”他悠悠道。
但最令她担忧的,是……师兄周顾吧。
白露为人凶暴,眼睛也毒,叶白常常看毛毛的眼睛里都神采奕奕,便料定他是打起了毛毛的主张。
残暴经历使他成为一个孤单冰冷的人。大多时候,他便是单独去今后山练功,卿羽不好缠着他,便背了竹篓上山采药,寻一处山坡,遥遥瞥见他龙腾虎跃般的身影在云海曦阳间闪变幻化,看刀枪剑戟在他手中行云流水大开大合……数十年来,那是独属于她的幸运光阴。
叶白不再答话,悄悄将她望着,月下红妆,如花如玉,她浅含笑着,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对儿都雅的新月儿,比那天涯弦月还要动听,不自发想要伸脱手来抚上,手指刚触到她脸颊,却见她微侧了身,仍旧笑得明朗:“你明天就要走了,我去取壶酒与你践行。”随即回身,一溜烟儿跑的不见了踪迹。
陆霄心一横:“没钱!一分钱都没有了!”
叶白掰开他的手,满脸顾恤:“陆霄啊……去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