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剩饭吃完,连一壶热水都让她一滴不剩地灌进了肚子里,卿羽一抹嘴,利落道:“你这儿的饭不错,我填饱了肚子,本日就放你一马,不吃你了!”
卿羽毫不客气地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热水,温热的水流顺着喉咙蜿蜒而下,趁便带走了卡着的一团糙饭,刹时感觉神清气爽。
天上垂垂升起星子,她紧了紧背上的竹篓,踩着一地星光,回到大营。
年青人嘛,又是女孩子家,不免脸皮要薄些,还很要面子。不过民以食为天,饿到深处天然怂,她此番是顾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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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出了巡查的兵士,人们都遁入梦境,可没想到大师父的营帐里还亮着灯,她本来还想着趁他睡熟溜出来偷来吃呢……
他绕过卿羽仓猝走了几步,忽又想起甚么似的折回身小跑过来,右手探入胸口处摸索了一番,摸出一个布包放在卿羽手里,而他有些不美意义地笑了:“这是昨日发下的上月军饷,若我不能活着返来,你就把它交给何太医吧。”
但现在师姐远在大燕月凉城,隔了一年又半载,之间再无联络;二师父为救她而死,当年师徒五小我构成的寒酸却暖和的“家”,再也拼不完整了。
但也只要她晓得,他与畴前不一样了。畴前的师兄眉端眼角覆满了忧愁和愁闷,但身上有股侠义之气,偶尔会笑,眼中有清浅的和顺,顶着满天星斗在后山练剑的清影令她心疼,而那些孤单光阴,是她至今想来非常怀恋的追思。
夏天的夜空繁星如水,二人在星空下偎着说了好些话,直到睡意袭来,她打着呵欠闭目睡去。凌晨时被兵士们调集的脚步声吵醒,揉着眼睛自干草堆里爬起来,大师父早已没了踪迹。探手摸了摸中间的稻草,余温还在,想来刚走不久。
阿谁笑起来略害臊的稚嫩少年,不过一年时候就变得成熟慎重了很多,卿羽捧动手内心的碎银子,眼望着他披坚执锐的身影很快消逝不见,不由百感交集,暗叹战役真是个强大的东西,能把一个天真纯善的人,磨砺成勇往直前的兵士。
行军兵戈期间,后备军需里粮草首当其冲是第一要物,第二就是药材了。本来是有专门的军资拨出来用以购买药材的,可大师父阿谁铁公鸡抠门了一辈子,连金子的军饷都要想方设法用打牌的体例赢返来,在费钱的处所更是能省则省。有一回甘愿让她跑断了腿破钞半天时候去割半篓子菟丝子,也不肯花几个铜板去几百米路程的药店买现成的。
金子说到这里语气较着有些涩滞,竟也不敢再看她,只握紧了手中的军刀,道:“羽保护,您多保重。”
转眼已是蒲月,气候也更加炎热起来。不过幸亏水丰草美,田野的草药在得天独厚的天然环境下长势喜人,卿羽常常背了竹篓出去都能满载而归。
回营房的路上遇见金子,换了兵士的装束,手里握了一把军刀行动仓促。卿羽截住他:“产生了何事?”
夏季的太阳升的早,他领兵身先士卒冲出校场时,刺目标阳光打在他脸上,那样英挺冷峻的眉眼是影象里无数次勾画出的模样。
卿羽眉头一凝:“野鬼坡?”
大师父童心不泯,这般娱人悦己的做法深得贰心,现在同他这么一闹,本来降落的表情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