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掬起窗棂上一捧积雪,看它在指间稀稀落落地被风吹走,卿羽发了半晌的呆,而后排闼而出。院子里的积雪没过脚踝,踩上去咯吱作响,这方院子想来是周宣特地留出用来接待沈云珩的,到处景色非常受看。
她尝尽了酸甜苦辣,也曾大富大贵风名誉耀过,也曾身陷囹圄暗无天日过,但最夸姣的影象,还是在祁嵇山上的那几年,无数个半夜梦回,一再又一再地记念,却又一再又一再地空悲切。
唤了几声,他极是慵懒地展开眼睛,她姣好的面庞映入视线,他眼神一滞,有丝不确信似的双手撑着空中坐直了身子:“阿羽?”下一秒却又兀自笑了,摆摆手自言自语道:“我必然是在做梦……”
母后明显不认同父皇的话,一边替他擦去因疯玩而浸出的细汗,一边与父皇辩言着:“童心宝贵,你不能总用大人的律则要求旗儿,现在不好好玩耍,待得像我们这把年纪了,还能无忧无虑地去跟一群年青人跳着放烟花?”
有人说,人如果不断地记念畴昔,那便是现在过的不好。说这句话的人,在当时也必然走投无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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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男人来讲,不喝酒会不会太丢脸了?”她摸着下巴滑头一笑,“莫非,沈云珩他酒量不可,一喝就倒?”
厥后大师父果然在月凉城里置下一处房产,他们师徒五人结束了靠天用饭的野人糊口,像个平常的官方老百姓融入到芸芸众生当中。但自从下了祁嵇山,他们本来紧紧拧在一起的运气,就如散开了的麻绳,产生了翻天覆地的窜改,各自追逐,各自安设。
在他孤单如海的生命里,阿谁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斑斓女人,老是谨慎翼翼地跟着他,见他一笑,她能乐上一整天,见他愁眉不展,她亦非常降落,却仍不忘做一顿清粥小菜,温一壶香醇的酒,奉迎式地端给他。
一旁的父皇却斥责道:“玩物丧志。”
姜玉兴高采烈地跑来寻他,道:“本日哥哥去信安城外,路遇卖烟花的商贩,就顺手买了一些来,我放给你看好不好?”
墙角值了几株红梅,凌雪怒放,甚是妖娆,踩着积雪想近距抚玩,忽听一声纤细的响动,循声看去,自廊亭里滑出一个酒坛子,在雪地上滚了两下便不转动。卿羽走畴昔一看,沈云珩窝在柱子上面醉得不省人事,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酒壶,内里的清酒汩汩流出,将衣摆湿了个透,北风一吹,冻成了硬邦邦一块。
偶然母后也笑着说他:“何未几给我找几个mm过来?这后宫太冷僻,走路上喊一声都没人理,跟闹鬼似的。”常常这回,父皇总说:“若真有鬼陪你,我还真不担忧你会亏损,倒是其他女人,你斗不过她们可要受委曲了!”
陆霄从不粉饰对自家主子的崇拜之情,曾跟她高傲地说过:“莫觉得能喝酒的都是真豪杰,因为也有能够是个吊儿郎当的酒鬼。我家殿下甚少碰酒,不也是小我人奖饰的大豪杰么!”
或者说,他们就像一颗烟花,本来同在一处,相依相偎,赖以保存,一旦机会成熟,被扑灭了导火索,便相互离散,再也回不到一处去了。
卿羽摸索着站起来,循着窗户裂缝里透过来的微小的光,来到窗子前面缓缓推开。窗外大雪纷飞,花圃里的修竹被压弯了腰,颤巍巍地垂向空中,不时有北风吼怒而过,那竹叶上的积雪飘散开去,漾起一片白雾。
当时花正红,当时人还在,统统都是最幸运的模样,日子天真天真,你我至心相待。
身边的女子笑靥如花,明眸得空,高兴的像个孩子,有那么一刻,他觉得是她返来了,不由轻喊出声:“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