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域稍稍一愣,又听沈云琋道:“仿佛从小到大,父皇就偏疼皇兄多一分,早早送他去边关历练,也便顺理成章地授予他兵权,助他立军功,博得一世英名,就连现在很多参议国事的奏章,都直接送到了皇兄那边。父皇您大要上以身材抱恙请皇兄分担政务为借口,实在早已为传位之事做筹办了吧?儿臣眼睁睁看着,内心甚不是滋味。”
列席筵席的人不算多,不过是三宫六院,皇子公主。几盏薄酒下肚,沈之域兴趣不低,扫了一眼在坐各位,问道:“德妃怎的没来?”
“当然是您了,父皇,”沈云琋笑意不减,反而迎着沈之域肝火冲冲的眼神向前走近了一步,“父皇的偏疼,可都明显白白的写在脸上的,儿臣又不是贤人,做不到无动于衷。本来儿臣对这皇位也并没多大兴趣,可恰好父皇一再偏袒皇兄,儿臣实在是悲伤。”
白露嘲笑:“哦?那王爷想要如何措置我?”
元宵佳节,燕宫大宴,帝王一家欢聚一堂。偌大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来交常常的宫人侍监们面上皆弥漫着欢乐的笑容。
“那里有那么多为甚么?”沈云琋突地勾起一抹笑,带着几分温润和魅惑,像畴前无数次那样,“不过是厌倦了。你觉得你有多大魅力,能吸引本王一辈子都围着你转?刚开端不过是图个新奇,毕竟和大户人家的蜜斯比起来,山林里来的野丫头更风趣,不是么?实在本王早就对你没兴趣了,不过是念着你这三年来对本王的一番真情,大要上不好明说罢了,不是说越是卑贱的人自负心就越强么,可看你这么死皮赖脸,倒是个反例。”
沈云琋的一席话听在世人耳中,实是几家欢乐几家忧。
容贵妃瞧了一眼正襟端坐的陈皇后,收回一串娇笑来:“皇后娘娘心底宽宏,最是晓得体贴人,不止是德妃姐姐,臣妾和宫里的其他mm们可都受过皇后娘娘的照顾呢。”
陈皇后冷冷挪开目光,容贵妃也不再搭腔,纤手挑着玛瑙小勺吃一碗莲子羹。
沈之域阴霾的脸上重新漾开了笑容,和容贵妃遥遥对饮。
沈之域眼中现出一丝担忧,微叹一声,道:“也好。让皇后操心了。”
一席话,他说得轻飘飘,她听得如雷霆,任凭再固执的一颗心在这时也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了。她忽地了然:“这几个月来,你成心偶然避着我,我还觉得你是忙于公事,却本来是这么个启事。本来你早已经腻烦了,本来你早就打算着如何赶我走了……”
沈云琋望一眼笑容浑厚的吕妃,语气稍有和缓:“今次让你受委曲了。”又面向白露反复道,“向吕妃报歉,闻声没有?”
沈云琋的笑容有些恍惚:“不管在何时,父皇都不会忘了惦记皇兄,儿臣看在眼里,但是好生妒忌。”
明晃晃的琉璃灯下,沈云琋神情安静,目光却有一丝缥缈,似在等候着甚么事情。身边吴妃和吕妃两位侧妃殷勤地替他倒酒,他收回茫然思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沈之域被他的话激得说不出话来,扶着龙椅狠恶的咳起来,惊得侍监赶快上前给他捶背。
白露冷眼相看:“我如果不呢?”
沈云琋不觉得意,正要本身喝,沈之域却道:“一家人聚在一起总归是可贵,琋儿的情意朕岂能不领?”说罢朝沈云琋一举杯,上好的佳酿入喉还是被辛辣感击得一通猛咳。
沈之域悄悄咳了几声,端起面前的酒杯时手指止不住一丝颤抖,陈皇后见状劝道:“皇上还是少喝些吧,身子要紧。”又对沈云琋道,“你父皇迩来龙体不佳,琋儿有这番情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