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石南的心嗵的跳起来，踌躇了一下，看着杜衡笃声说着：“我一向在找你。”
到了咖啡馆，杜衡比划着点了两杯咖啡，和赵石南面劈面坐着，那窄窄的一张桌子，竟像隔在他们中间的银河。
杜衡摇点头，启唇轻声道：“我之前发稿不叫马辛。常常改名。大众报总要出些激进的文章，叫一个名字很伤害。只好打一枪换个名字。”杜衡微浅笑了。赵石南却听得一阵心疼。他的衡儿，并不像她说的那么轻松，遵循她的性子，也必定不会做个庸庸碌碌的记者，只怕字里行间，都是被当局牙痒痒的那些思潮在串动。当初她就总说那些“民主”“反动”，现在她倒是真的以笔做枪了。赵石南的心又开端慌，她走的那么远，而他却退归去了。
赵石南苦笑了一下，把手放了下去，对杜衡说着：“我们聊聊吧。”
“衡儿。”赵石南的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刚才记者的呈现，他便晓得，这又是阿谁小小人儿忍不住的援手。世上本没有那么多拔刀互助的赤子至心，何况是眼下的情势。只要她，才会是阿谁哪怕只要一点微薄的力，也会拼了命出来护他的女人。那一刻，赵石南不管不顾，扔下了展馆统统的事给豺羽，从另个出口堵了过来，他想堵她，也是能堵到的，不是吗？
杜衡抿了口咖啡，声音很浅淡：“承蒙几个朋友照顾，我很好。一向在北平的大众报分社做记者。”
“之前也叫马辛吗？”赵石南问着。因为杜衡之前在报社做过校稿，他也存眷过一些报纸，主编副主编撰稿人都看了个遍，从没有见过叫马辛的，如果见到，他第一时候就会想到杜衡，而无需隔了这么久。
杜衡的思路，仿佛也跟着赵石南飘到了好久之前，那些个阳光亮媚的午后，她懒懒的坐着，他悄悄的推着。墙内秋千青衫薄。五代十国时的帝王钱鏐的一句“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成了多少女人梦里的情话。现在这个男人异曲同工的奉告她“海棠花开，可缓缓归。”她的内心倒是说不上的滋味。
“你呢？”杜衡的声音很轻的问着。
“我感觉------没有甚么需求吧。”杜衡咬唇看着赵石南，他眼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俄然像碎裂了一样的疼痛，眸子里的哀伤几近要把杜衡埋没，杜衡的心又是一阵不忍，叹了口气说着：“去那里聊？”
杜衡脸上的神采抽了一下，尽力挤出个浅笑：“她们都好，你怎会不好？”
半晌，两人几近同时开口：“还好吗？”愣了一下，又都淡淡笑开。赵石南勾唇笑道：“你先说。”眸子里是浓的要燃烧起来的密意。
“衡儿。”赵石南看着杜衡，神情苦涩，“你晓得我的表情。又何必说这个呕我？”
杜衡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腕很白，像词里说的“皓腕凝霜雪”，衬得那只镯子更加碧翠莹莹。赵石南的手又忍不住放了上来，还没触到杜衡，杜衡像只吃惊的猫似的把手缩到了桌子下，一双剪水双瞳看着赵石南问道：“家里还好吧？老太太，你的儿子都还好吧？”
赵石南比本来瘦了很多，蕉萃很多，面劈面直视，赵石南头上的几根白发，眼角的多少细纹，扎的杜衡有些心疼，她的眼眸垂了下去，没敢看赵石南的眼睛，她惊骇。她不晓得那眼眸是甚么神情。
杜衡的脑筋一团乱麻，她是话赶话到了那边，并不是决计提仳离。她舍不得，她没有奉告赵石南，她多少个笔名，都是姓赵。以她之名，冠他之姓。
赵石南愣在了那边，仳离？这是他做梦都没想到的一个词。他传闻过，可阿谁词离他很悠远。他的天下里，只要休妻二字。他刚强的以为，只要他不放杜衡，不肯休妻，这个女人就永久是他赵石南的女人，哪怕她逃到天涯天涯，也是他的。可她，竟然说仳离？！赵石南看着杜衡眸子像死灰一样：“你是要和我仳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