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寂, 门院上栓落锁,一日余温散尽。
若不是许礴,她估计要在这事上破钞半生,也不知能不能查出今一日一半的本相。她打亲信里感激他,固然另有遗憾,不能撬开那药材商的嘴巴说出真相的全数本相,但已经非常满足了。
到了院门上,自有侍卫领了走人。那配房门外守着的丫环这便又进了屋,来奉侍青菀梳洗。打水铺床, 事情一应做得都很顺溜。她们也是晓得六王爷和青菀此行的目标,但并未几问, 也未几说。想来知府大人交代过,大是懂端方的。
许礴猜想过如许的成果,对策尚另有一些,只是不免仍要驰驱。他带着青菀及一众侍卫在知府衙门又歇了几日,便带上了那药材商上路赶往姑苏。去的目标也简朴,三个小尼姑去药材铺买药是受了方丈的嘱托,这事儿还得找方丈出来问个清楚。
药材商老婆在案边还没起来, 嘴皮动了动,还要再说甚么, 然配房的门已经全扇翻开了。青菀站在门侧,摆着请她出去的架式。这也便不好再强说甚么,只得起家与青菀告别, 跨了门槛出去。
那车夫应了声“是”,抽了一记马鞭,又把马车赶了起来。
青菀看着她手里拇指大的佛珠一颗颗数畴昔,喑声问她,“方丈死了?”
至于那姓王的浪客,交由扬州知府措置,发配边疆放逐。虽是留了一命,到底比活着没幸亏那里。到那边环境苦寒,又不得善待,捱不过的三五日就一命呜呼了。另有些命薄的,路上就叫人折磨得归了西。
马车一起去至容府,在东北角后门上停下来,听得那车夫在外头说:“小师父,到了。”
青菀躺在床上,听着墙角蛐蛐声。她不晓得本身对那药材商老婆的一番话有没有效处,明儿能不能获得想要的答案。但那狠话确是狠话, 做不得真。她男人犯法, 毕竟与她无关。如果为了得本相而不择手腕, 那也不是她的作为。虽她没有佛性,对杀生不杀生的事情并无多少感到。但她另有知己,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就滥杀无辜。
许礴和青菀并不去想这些,沉下心来又往姑苏赶去。扬州离姑苏算不得远,走得也顺利,不过半月就到了处所。到了那边也不断留,直接城外上山去寒香寺找人。
“哦。”青菀应一声,躬身从马车里出来。踩了高凳上马车,抬步进容府,走到门边,手碰铜环,还是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看着那辆黑漆马车消逝在巷道里,又出了一阵神,才把部下的铜环砸了下去。
老尼手上佛珠一顿,又数起来,“应是得道了吧。”
姑苏那边城里又沸了一段时候寒香寺的事情,都说当时阿谁与人私通的尼姑实为被奸人所害,实在令人扼腕。幸亏老天有眼,还了这姑子明净。可这寒香寺么,毕竟是式微了。
青菀没有再问甚么,点了一炷香,在佛像前的蒲团上伏拜几下。事情追到这里,毕竟还是断掉了。寒香寺也因为当时的事情再无香火,成了一座破败的寺庙。没有了当时的人,甚而连内院里的草,也不是当时的色彩。这时节正开桃花,一簇一簇,在墙垣边侧织成一片粉色云锦。
许礴这会儿也严厉端庄,与她说:“你莫心急,我把那人带回府上关起来渐渐服侍,总能比及他说的那一日。便是不说,也不会死得甚为轻松。你师父的仇便也当报了,你可放心。”
青菀还是避他,“你不是一早就晓得么?”
铜环敲击门板,响了十来声,方才听到里头有人来开门。开门的却不是净虚,青菀倒也还记得,是阿谁叫丹翠的丫头。她见了青菀,面上一愣,而后忙拉了她进门,说:“早听净虚师父说小师父下江南去了,走了这么多光阴,日日念叨着你不晓得甚么时候返来。瞧瞧,全须全尾地返来了。从速着走,叫净虚师父好好瞧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