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从一农家小院里出来,带一脚雨后湿泥,持续得往前赶路。院门前请大哥拄杖的阿嬷留步,感激言辞要表,但说一番。
难为阿嬷还与她们说这个,倘或不交代,她们也还真不晓得亳州是这个模样。既如此,那天然是要绕道儿走的。匪患猖獗,她们去了能坐地感化不成?人挨了饿,甚么事都做得出来,大是不讲情面的。
这查找匪窝得冒风险,说不准她也得叫人一手提溜了归去做消遣。因到处谨慎,连像样的山路也不走了。在山林里难辨方向,只得依着感受往上找。这又在山上寻摸了半日一夜,饿了吃些身上的干馒头,这还是那阿嬷给的。
望望几人凶煞神采便知,怕是赶上山匪了。青菀吸了半口气,摆出削发人的姿式来,低着嗓子出声,“我们是过路的,请施主行个便利。”
大汉用刀背顶开她,“莫要废话!”
她坐到马背上,惊魂不决,任发丝成撮搭在脸上,便听得身先人声响起,“搜细心了,再看看另有没有人。”
好轻易攀过一座,目睹着要到山底,旁侧密草杂林中俄然蹦出几个大汉来。青幞头,束腰短衫,黑皂靴,手里俱持大刀长刃,显不是善徒。青菀和净虚都叫吓得惊了一下,连退几步靠在一处。
见着官兵,青菀心下松了口气,想着佛祖庇佑,这么多年的木鱼疙瘩总算没白敲。她隐在暗处,眼瞧着山匪被剿了洁净,余下草棚泥墙一片狼籍。目光四周盯瞅,却未瞧见净虚在哪一处。她等着官兵往山下散了些许,才各处隐着溜进草棚里去。各角隅找了一气,仍未找到。
青菀蹙眉,话已经说了,收不返来。眼下又再拿不出东西来,可如何是好?她光一张嘴求人,人不买账。不过也就对峙再半刻,几个大汉便没了耐烦。又换个别例,说瞧净虚模样甚好,押了归去给老迈解解闷儿,必得得些夸奖,也不算白出来这一趟,说罢扛肩上就蹿林子走了。
却说问路、带路、借宿、化缘这些事一起上青菀包办,净虚尽管本身念佛修身。这会儿还是一样的,听罢阿嬷的话,她还是让青菀领着。倘或走得不甚顺利,便叫她单身一人前头探路去。问出可行的方向,返来再领了她一道儿往前走。
次日凌晨,阳光从叶缝间洒下缕缕光芒,山间浮起微光。青菀此时一身狼狈,头顶草叶,脸覆尘泥。手里抱半块馒头,得空便往嘴里塞一口。模糊听着邻近有人语,心想怕是叫她找到了处所,内心一阵严峻。不时又传来打砸声,沸起一片喧闹。
那大汉接了荷包,拉开瞧瞧,还算对劲,便大刀一挥,“你能够走了。”
这就僵住了,实在是拿不出甚么东西来。她们手里的钵盂不值钱,不然当给他们也成,现下保命最是要紧。身上掏不出东西,这大汉就不筹算放人。偏又说叫人生恼的话,说甚么,“我们原不想难堪你们削发人,这点银钱够打发。可你咒我们下十八层天国,这话不是白咒的。”
净虚懒怠与他说话,目视火线,立品不动。这还得青菀转头来讲和,赔谨慎圆说,“我们是削发人,那里有多少东西呢?小尼已给了你们,便也放过我师父吧。”
她再缓了缓神,那人已手握缰绳,拉了马嚼子将马往山下驱了。等她全然回过神的时候,才认识到本身坐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而她眼里能看到的,除了鬃毛马耳,便是两节白袖金甲。
几个大汉听言也没有要走的意义,此中一个道:“我们是截道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