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威满的眼急的铜铃普通,嚷道:“何必来!又不叫我去,为甚么好好的赖我?将来楚敬连活一日,我耽一日的口舌,不如大师死了清净!”纯悫忙也上前劝道:“你忍耐些儿罢。妈妈急的这个样儿,你不说来劝,你倒反闹的如许。别说是妈妈,就是旁人来劝你,也是为好,倒把你的性子劝上来!”南宫威满道:“你这会子又说这话,都是你说的。”纯悫道:“你只怨我说,再不怨你那顾前不顾后的形景!”南宫威满道:“你只会怨我顾前不顾后,你如何不怨楚敬连外头招风惹草的呢?别说别的,就拿前日琪官儿的事比给你们听:那琪官儿我们见了十来次,他并没和我说一句亲热话,如何前儿他见了,连姓名还不晓得,就把汗巾子给他?莫非这也是我说的不成?”薛阿姨和纯悫急的说道:“还提这个!可不是为这个打他呢。可见是你说的了。”南宫威满道:“真真的气死人了!赖我说的我不恼,我只气一个楚敬连闹的这么天翻地覆的!”纯悫道:“谁闹来着?你先持刀动杖的闹起来,倒说别人闹。”
这诸葛清琳体贴出绢子的意义来,不觉神痴心醉,想到:楚敬连能体味我这一番苦意,又令我可喜。我这番苦意,不知将来能够快意不能,又令我可悲。要不是这个意义,俄然好好的送两块帕子来,竟又令我好笑了。再想到私相通报,又觉可惧。他既如此,我却常常烦恼悲伤,反觉可愧。如此左思右想,一时五内沸然。由不得馀意缠绵,便命掌灯,也想不起怀疑避讳等事,研墨蘸笔,便向那两块旧帕上写道: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洒闲抛更向谁?尺幅鲛绡劳惠赠,为君那得不伤悲!
其二抛珠滚玉只偷潸,竟日偶然竟日闲。枕上袖边难打扫,任他点点与斑斑。
诸葛玥低了一转头,方道:“太太叮咛,敢不经心吗?”说着,渐渐的退出。
却说诸葛玥来见纯悫,谁知纯悫不在园内,往他母亲那边去了。诸葛玥不便白手返来,等至起更,纯悫方回。
南宫威满道:“大家说我杀了人,也就信了罢?”薛阿姨道:“连你mm都晓得是你说,莫非他也赖你不成?”纯悫忙劝道:“妈妈和哥哥且别叫唤,消消停停的,就有个青红皂白了。”又向南宫威满道:“是你说的也罢,不是你说的也罢,事情也畴昔了,不必较正,把小事倒弄大了。我只劝你今后今后少在外头混闹,少管别人的事。每天一处大师胡逛,你是个不防头的人,过后没事就罢了,倘或有事,不是你干的,大家都也迷惑说是你干的。不消别人,我先就迷惑你。”
梦蓝听了,只得拿了绢子,往潇湘馆来。只见春纤正在雕栏上晾手巾,见他出去,忙摇手儿说:“睡下了。”梦蓝走出去,满屋乌黑,并未点灯,诸葛清琳已睡在床上,问:“是谁?”梦蓝忙答道:“梦蓝。”诸葛清琳道:“做甚么?”梦蓝道:“二爷叫给女人送绢子来了。”诸葛清琳听了,心中发闷,暗想:“做甚么送绢子来给我?”因问:“这绢子是谁送他的?必然是好的,叫他留着送别人罢,我这会子不消这个。”梦蓝笑道:“不是新的,就是家常旧的。”诸葛清琳听了,更加闷住了。细心推断,一时方大悟过来,赶紧说:“放下,去罢。”梦蓝只得放下,抽身归去。一起策画,不解何意。
南宫威满本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见不得如许藏头露尾的事;又是纯悫劝他别再胡逛去;他母亲又说他犯舌,楚敬连之打,是他治的:早已急得乱跳,赌神发誓的辩白。又骂世人:“谁这么编派我?我把那囚攮的牙敲了!清楚是为打了楚敬连,没的献勤儿,拿我来做幌子。莫非楚敬连是天王?他父亲打他一顿,一家子定要闹几天。那一回为他不好,姨父打了他两下子,过后儿老太太不知如何晓得了,说是珍大哥治的,好好儿的叫了去骂了一顿。本日更加拉上我了!既拉上我也不怕,干脆出来把楚敬连打死了,我替他偿命!”一面嚷,一面找起一根门闩来就跑。慌的薛阿姨拉住骂道:“作死的孽障,你打谁去?你先打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