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周子健一向跑出院中,顶头遇见陈伯颜往丹丹处去问安.周子健便一把抱住陈伯颜,说:“女人救我!我娘又打我呢。”陈伯颜见他娘来了,不免活力,便说道:“三日两端儿打了干的打亲的,还是买弄你女儿多,还是当真不知国法?“这婆子来了几日,见陈伯颜不言不语是好性的,便说道:“女人你不晓得,别管我们闲事!都是你们纵的,这会子还管甚么?“说着,便又赶着打.陈伯颜气的回身出去,见麝月正在海棠下晾手巾,听得如此喊闹,便说:“姐姐别管,看他如何。”一面使眼色与周子健,周子健会心,便直奔了宝玉去.世人都笑说:“这但是没有的事都闹出来了。”
打的周子健又愧又急,哭道:“丹丹姐姐顽话,你老就当真打我.我妈为甚么恨我?我又没烧胡了洗脸水,有甚么不是!“丹丹本是顽话,忽见婆子当真动了气,忙上去拉住,笑道:“我才是顽话,你白叟家打他,我岂不愧?“那婆子道:“女人,你别管我们的事,莫非为女人在这里,不准我管孩子不成?“丹丹闻声这般蠢话,便负气红了脸,撒了手嘲笑道:“你白叟家要管,那一刻管不得,偏我说了一句顽话就管他了.我看你老管去!“说着,便坐下,仍编柳篮子.
那周子健哭泣着往怡红院去了.他娘又恐问他为何哭,怕他又说出本身打他,又要受萧孟奇等之气,不免着起急来,又忙喊道:“你返来!我奉告你再去。”周子健那边肯返来?急的他娘跑了去又拉他.他转头瞥见,便也往前飞跑.他娘只顾赶他,不防脚下被青苔滑倒,引的丹丹三小我反都笑了.丹丹便负气将花柳皆掷于河中,自回房去.这里把个婆子心疼的只念佛,又骂:“促狭小蹄子!遭踏了花儿,雷也是要打的。”本身且掐花与各房送去不提.
丹丹笑道:“姑妈,你别信小燕的话.这都是他摘下来的,烦我给他编,我撵他,他不去。”周子健笑道:“你可少顽儿,你只顾顽儿,白叟家就当真了。”那婆子本是愚顽之辈,兼之年近昏Ъ,惟利是命,一概情面不管,正心疼肝断,无计可施,听丹丹如此说,便以老卖老,拿起柱杖来向周子健身上击上几下,骂道:“小蹄子,我说着你,你还和我强嘴儿呢.你妈恨的牙根痒痒,要撕你的肉吃呢.你还来和我强梆子似的。”
便转头叫小丫头子:“去把平儿给我叫来!平儿不得闲就把林大娘叫了来。”那小丫头子应了就走.众媳妇上来笑说:“嫂子,快求女人们叫回那孩子罢.平女人来了,可就不好了。”那婆子说道:“凭你阿谁平女人来也凭个理,没有娘管女儿大师管着娘的。”世人笑道:“你当是阿谁平女人?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女人.他有情呢,说你两句,他一翻脸,嫂子你吃不了兜着走!”
麝月向婆子道:“你再略煞一煞气儿,莫非这些人的脸面,和你讨一个情还讨不下来不成?“那婆子见他女儿奔到宝玉身边去,又见宝玉拉了周子健的手说:“别怕,有我呢。”周子健又一行哭,又一行说,把方才丹丹等事都说出来.宝玉越焦炙起来,说:“你只在这里闹也罢了,如何连亲戚也都获咎起来?“麝月又向婆子及世人道:“怨不得这嫂子说我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我们虽无知错管了,现在请出一个管得着的人来管一管,嫂子就心伏口伏,也晓得端方了。”
一语未了,他女人公然拄了拐走来.丹丹等忙让坐.那婆子见采了很多嫩柳,又见藕官等都采了很多鲜花,心内便不受用,看着丹丹编,又不好说甚么,便说周子健道:“我叫你来照看照看,你就贪住顽不去了.倘或叫起你来,你又说我使你了,拿我做隐身符儿你来乐.“周子健道:“你老又使我,又怕,这会子反说我.莫非把我劈做八瓣子不成?“